作者丨梅琳达·马蒂努斯（Melinda Martinus）
链接丨https://fulcrum.sg/state-of-southeast-asia-survey-2025-aseans-image-fades-but-expectations-remain-high/
东南亚各国对东盟在政治与经济方面影响力的提升表示欢迎，尽管相较于过去一年，东盟的影响力已出现相对下降。要重振信心，东盟必须适应局势并展现更强的自我主张。
由新加坡国立大学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ISEAS-Yusof Ishak Institute）发布的《东南亚态势报告 2025》（The State of Southeast Asia Survey 2025）表明，东盟在当前依然举足轻重，但民众对其影响力的整体感知有所下降。然而，受访者对于东盟在经济一体化和多边外交所扮演角色的期望依旧很高，凸显其在全球格局日益破碎的环境中依然具备重要意义。
东盟一直视自身为稳定地区局势的力量，但本次调查显示，人们对东盟维护国际法和基于规则的秩序的信心有所下降（见图 1）。此次调查于 2025 年 1 月 3 日至 2 月 15 日进行，恰逢美国换届，以及乌克兰与加沙地区冲突不断。最新数据显示，23.1% 的受访者信任东盟在上述领域的领导力，较 2024 年的 26.9% 有所下滑。不过，东盟依然是仅次于美国（26.5%）的第二大受信任者，美国被视为全球治理的主要捍卫者。
在政治与战略影响力方面，东盟的信任度也有下滑（见图 2）。仅有 15.6% 的受访者认为东盟在东南亚拥有实质影响力，而去年这一比例为 20.0%。尽管如此，与美国、中国等主要大国相比，东盟仍获得了最为正面的整体评价，69.9% 的受访者对东盟的影响力表示认可，这显示出地区对其外交角色的强力支持。
数据来源：《东南亚态势报告 2025》
（图 2 东盟政治与战略影响力：较去年下降，但其影响力的提升最受欢迎）
问题：在您看来，哪个国家/地区组织在东南亚拥有最大的政治与战略影响力？
数据来源：《东南亚态势报告 2025》
在政治与安全议题之外，东盟依然是全球自由贸易最有力的倡导者（见图 3）。今年，有 23.8% 的受访者相信东盟能够维护自由贸易原则，虽然比 2024 年的 29.7% 略有下降，但依然位居主要经济体之首。有趣的是，受访者对印度和澳大利亚的信心有所提升。
东盟在全球经济影响力方面同样位居第三：14.8% 的受访者认为东盟是最具影响力的经济体之一，略低于 2024 年的 16.8%（见图 4）。不过，更多受访者对东盟经济影响力的提升持欢迎态度——2025 年为 68.5%，高于去年的 59.0%，这表明尽管东盟在整体影响力上的感知度稍有下降，但其区域支持度却在上升。
（图 3 东盟仍是全球自由贸易的主要拥护者，但其得票占比有所减少）
数据来源：《东南亚态势报告 2025》
对于东盟在战略与经济领导力方面信心下降，原因可归结为多方面因素。首先，东盟在战略问题上的不作为或模糊立场令外界感到失望。其次，东盟在经济一体化、跨境基础设施建设、劳动力流动和区内贸易等既定目标上进展缓慢——区内贸易仍仅占该地区总贸易量的 20%–25%。此外，东盟对于缅甸危机反应平淡，进一步加剧了外界对该地区在人权和民主规范上倒退的印象。
近期，东盟成员国更积极地参与“小多边”机制，例如美-菲-日三方伙伴关系，以及印尼加入“金砖国家”（BRICS）。这些出于各国自身利益的举动，越来越被视为在一定程度上搁置了东盟，并可能导致人们对东盟领导力的信心下滑。调查结果也反映了这种矛盾心态：25.2% 的受访者认为“小多边”能强化东盟的主导权，23.8% 的受访者则将其视为对东盟中心地位的威胁，还有 23.5% 的人支持东盟集体参与以推进地区利益，另有 20.2% 的人认为维持国家层面的灵活性更好。
为了确保自身的持续重要性，东盟必须进行体制改革，以更有效地应对全球挑战。
这些分歧也映射出更广泛的担忧，即东盟在应对不断变化的地缘政治环境时能力不足。超过三分之一（35.0%）的受访者认为东盟在应对瞬息万变的事态发展方面行动迟缓且效果不佳，另有 29.8% 的人认为东盟正演变为大国角力的战场。两项数据均表明，人们越来越质疑东盟在一个竞争更为激烈的地区秩序中是否仍具持续相关性。
为了确保自身的持续重要性，东盟必须进行体制改革，以更有效地应对全球挑战。在本次调查中，受访者对东盟如何增强韧性的看法几乎势均力敌：略超过三成（31.7%）的受访者认为应优先提升东盟在战略层面的形象，尤其是针对缅甸危机和南海争端；与此同时，30.2% 的人强调应在经济层面深化合作，特别是推动区内贸易与投资。
在政治与经济议题的权衡之下，今年马来西亚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似乎更侧重于经济领域：据预计，马来西亚将优先加强东盟内部贸易，包括完成《东盟货物贸易协定》（ATIGA）的升级谈判，以及实现《东盟数字经济框架协定》（DEFA）谈判的实质性进展。
《东盟数字经济框架协定》有望成为全球首个覆盖整个地区的数字经济协议，因而激发了广泛的乐观情绪。大多数受访者（37.3%）相信该协定将有助于提升地区数字能力、扩大区域数字贸易规模；相当比例（29.4%）的受访者则认为深化数字贸易合作是其主要价值。无论如何，DEFA 都能在推动经济增长方面发挥作用。
对外方面，包括签署《东盟-中国自贸区升级版协议》（ACFTA 升级版）、完成对《东盟-印度货物贸易协定》（AITIGA）的实质性审议，以及通过《东盟-海湾合作委员会（GCC）经济合作宣言》等关键贸易协议，均有望在全球供应链动荡的局势下进一步拓展东盟的贸易连通性。
面对日益抬头的保护主义和民族主义（在特朗普总统时期美国加征关税政策的影响下更显突出），许多受访者（40.2%）认为东盟应加速区内一体化；另有 30.9% 的人主张与理念相近的外部伙伴深化合作；而 24.1% 的人强调需强化维护法治的机构建设。
《东南亚态势报告 2025》表明，尽管外界对东盟领导力的信心有所下降，但其作用依然不可忽视。东盟能否继续保持其开放与包容立场，并积极塑造全球稳定，将决定其未来命运。
文章来源丨束发启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