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文章在“中港杯”企业转型升级专题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
文/周密
2014年是中国新一轮改革的元年，也是全球经济再次缓慢复苏的一年。中国承包工程企业在享受了经济危机带来的基础建设盛宴后，又遭遇主权债务危机带来的政府投资下降的寒冬。经济全球化与贸易保护主义相互角力，机遇与挑战交织，中国承包企业需要加快业已开始的转型升级进程，实现做大做强和可持续发展的目标。
一、改革与重构将是2014年主题词
十八届三中全会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称“《决定》”）为中国经济谋划了再出发的蓝图，其重要思想将在今后相当长时期内影响全球经济。
1. 协调处理政府与市场关系
《决定》指出，政府与市场关系的处理是全面深化改革的核心。积极稳妥从广度和深度上推进市场化改革，大幅度减少政府对资源的直接配置，推动资源配置依据市场规则、市场价格、市场竞争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优化。为此，经济体制的改革将会全面推进，各种隐性壁垒有望消除，公有制企业能够进入部分特许经营领域。在中国企业同时面对市场化和国际化双重挑战的情况下，参与全球化较早、较深的对外工程承包企业所受外部冲击相对较小，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可能改变管理模式，行业门槛不高，对内开放所吸引的民营资本会对现有央企独大的行业格局带来影响。
2. 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
《决定》肯定了国有资本、集体资本、非公有资本的交叉支持、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经济。国有资本投资项目允许非国有资本参股。允许混合所有制经济实行企业员工持股，形成资本所有者和劳动者利益共同体。资本来源的多元化将有效补充对外工程承包企业的资金，增强企业带资承包的能力，丰富项目运营（如BOT）的经验。而员工持股则会充分调动和发挥劳动者的能动性，对国有企业积极性和创造力的发挥可产生更大的推动力。而改革国有资本授权经营体制，组建国有资本运营公司则可能为国家间的基础设施合作创造更多机会。
3. 市场规则更公平开放透明
《决定》提出要实行统一的市场准入制度，在探索外商投资准入前国民待遇并制定负面清单基础上，允许各类市场主体依法平等进入清单之外的领域，削减资质认定项目。尽管中国在WTO中对建筑服务开放有限，但按照当前全球主要国家建筑领域承诺方式，进一步开放在所难免（《决定》已提出放开建筑设计等服务业领域外资准入限制）。中国规模庞大且购买力日益增加的市场对外商吸引力上升，在反对地方保护，反对垄断和不正当竞争的大背景下，国外工程承包、设备生产、设计服务企业进入中国的门槛可能大幅降低。国内建筑市场竞争加剧，所形成的溢出效应会进一步加强国际工程承包市场的竞争。
4. 业务开拓选择更为多样化
除传统的对外经济合作领域外，《决定》提出确立企业及个人对外投资主体地位，允许发挥自身优势到境外开展投资合作，允许自担风险到各国各地区自由承揽工程和劳务项目。同时完善领事保护体制，提供权益保障、投资促进、风险预警等更多服务。对外工程承包企业的传统总包分包“做工程”的模式会向更为多样化发展。企业或个人作为项目的主体，在承担风险的同时将有更多的选择。有利于满足民间资本的投资需求，但如果造成质量下降可能对中国工程的整体海外形象带来负面影响。
5. 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将提速
作为开放的途径，《决定》提出扩大内陆沿边开放。要建立开发性金融机构，加快同周边国家和区域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建设，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海上丝绸之路建设，形成全方位开放新格局。在包括G20、金砖国家、上合组织、中国-东盟等在内的一系列经贸协议安排中，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都成为主要议题。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企业有望积极参与这些合作项目，在获得自身业务拓展的同时为中国与其他国家间经贸合作的发展提供有效支撑。
二、中国承包工程企业平台期转型压力大
近年来，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企业发展的环境也存在不少不利因素，对业务发展形成不小制约。企业转型升级，突破平台制约的压力较大。很多企业已经应激或主动调整了发展战略，但仍有不少企业尚未认识到转型的重要性或未能积极转型，在快鱼吃慢鱼的市场竞争中可能会处于较为不利的位置。
1. 政策性不确定因素多
2013年下半年，美国量化宽松（QE）货币政策的退出给全球经济带来重大影响。尽管因美国债务到期引发的经济下滑担忧和美联储掌门人更迭延期，2014年政策退出箭在弦上。超宽松货币政策的逐渐淡出将从根本上影响全球资本流动，投资收益率的差异预计将使得资金从发展中国家流出。尽管欧债危机有所缓解，但全球范围流动性仍不充裕，主权债务压力不减，政府在采用扩张性财政政策刺激经济方面的能量不足，基础设施建设的推进存在一定不确定性（美国底特律已经申请破产）。多个区域的地区冲突仍有可能激化，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企业在高风险区域作业项目不少，项目周期可能受到安全形势恶化而延期甚至停止，大型项目资金占用规模日益增加，一旦项目款支付出现问题，将严重影响企业现金流甚至造成企业资金链断裂，并对相关的金融机构造成冲击。
2. 劳动力成本快速上涨
中国经济长期以来受益于人口红利和较低劳动力成本，对外承包工程企业因较多从事劳动力密集型产业领域，其竞争力也受益于此。近年来，国内劳动力价格以年均10%以上速度增加，不仅影响到制造业的竞争力，也对对外承包工程企业的劳动力造成影响。从事工程施工的劳动者在国内工作的收入显著提升，对长期离家的海外工作所得有更高期望。而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企业长期集中于人力投入巨大的行业领域，人力成本的上升不仅降低了企业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更使得企业无人可用，人力资源稀缺，促使企业不惜采取各种方法争夺人才，反过来进一步提高了人力成本。长期来看，中国人口的老龄化和适龄工作人口绝对数的降低势必造成企业从劳动力密集型产业领域退出的压力持续上升。
3. 人民币升值幅度较大
推进人民币国际化长期以来都是中国经济发展的方向，包括跨境国际贸易结算、投融资以及货币互换机制为人民币被国际社会接受、打通双向流动渠道提供了更多支撑。但当前工程项目采取人民币结算的比例还是少之又少，自人民币与美元开始管理浮动以来已经升值四分之一，对付款期较长的项目造成的汇兑损失不容忽视。对于设备、原材料源自国内，或需向员工支付人民币而项目款由美元结算的承包工程企业而言，人民币升值带来的影响更大。在对外升值的同时，通货膨胀还在侵蚀和削弱企业的采购力。尽管近期钢铁原材料的价格因供过于求大幅下降，但在控制钢铁生产产能的政策引导下，钢铁产能的下降会造成未来原材料因供不应求而出现价格上涨。
4. 发展中国家竞争加剧
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企业也面临来自发展中国家的更多竞争。承包工程行业的进入门槛并不高，一些发展中国家企业依靠其较低的劳动力成本，在劳动力密集型行业领域的竞争力逐渐增加。经济危机爆发后，不少国家以为本国创造更多就业机会为名，加强了对外来劳务入境和从事工作的限制，同时要求包括承担工程项目在内的外国企业必须雇佣较大比重的本地劳动力。经过工程项目的实际锻炼，发展中国家自身劳动者的技能水平大幅提高，技术外溢效应明显。这些劳动者将其所学技能用于支持本国工程行业发展，会在较短期内有效增强行业竞争力。中国承包企业在部分国家因市场份额过大而遭遇当地的反对，也会给来自发展中国家承包商的成长预留一定空间，进而对中国企业构成更大竞争。
三、多措并举创新承包工程企业发展路径
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企业国际化较早且程度较高，在转型升级的压力下需要目标明确、积极创新、有所突破、提升效率，探索适合自身的快速、合理的转型升级发展道路。
1. 明确转型升级战略大方向
在政府引导、行业组织协调的同时，承包工程企业需明确自身的转型升级战略，以发展的眼光，迎接2014年中国改革进程的推进和全球经济发展模式重构的挑战。需跳出日常项目执行层面，以战略高度明确转型升级的意义和必要性，为企业发展谋划战略方向。转型升级，应以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为目的，转变对项目数量多、规模大的追求，兼顾考虑利润率、风险水平和技术含量等因素，符合国际形势和行业趋势，适合企业自身特色，具备可执行性。
2. 主动引入资本实现多元化
探索混合所有制发展模式，注重股权结构的多元化，吸收资本支撑企业发展的同时，逐步建立起现代企业制度，改善企业决策和管理流程，为提升品牌形象、满足国际工程市场（尤其是发达国家市场）的要求做好准备。资本多元化的方式可以通过资本市场或引入战略投资者，在中国对外开放继续推进的情况下，企业吸引的投资者也可以来自境外。
3. 推进工程项目人民币结算
根据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统计，人民币在使用信用证和托收的贸易融资中，作为结算货币在2013年10月已经占到全球的8.66%，成为美元之后的第二大结算货币。尽管存在人民币超调及短期贬值的预期，人民币升值长期趋势无法改变。除了传统融资方式外，推动更多工程项目以人民币进行结算有利于降低企业的风险。企业可关注包括香港、上海在内的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发展，适当使用金融工具降低汇率波动风险。
4. 有效增强全球资源整合力
转型升级的重要理念就是要避免大而全，避免局限于传统的优势，而需要根据自身业务特点选择重点发展国别目标，集中优势开拓新的行业领域，或在产业链上下游寻求突破。中国企业施工能力很强但设计普遍偏弱，尤其适应业主不同需求的能力不足或完成设计的成本较高。要实现转型升级，应通过跨国并购和品牌营销加强对设计和市场两端的控制力，在利润率较低的施工环节可充分利用发展中国家当地相对较低的劳动力资源。
5. 积极探索投资式发展路径
将资本运营注入对外承包工程业务发展符合全球趋势，也是业主在资金紧张情形下更加倾向的方式。随着时代的发展，EPC对业主的吸引力逐渐让位于BOT等带资承包模式，也有越来越多的承包企业资金实力强大，且具备项目建成后的运营管理能力。中国企业在实现资本多元化的进程中，可以学习行业领先企业组建金融公司的经验，充分发挥资本聚合的优势，吸引国际资本或东道国当地资本的参与，探索出一条以投资支撑项目，以项目带动投资的全球化发展道路。
（作者工作单位：商务部研究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