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闹巴黎

我国古典小说《西游记》在本世纪50年代已译成法文。80年代初，大型动画片《大闹天宫》在巴黎十几家影院联合上映，盛况空前。

中国京剧团访法总少不了带上猴王戏。观众对猴王在舞台上的翻、滚、打、斗，赞叹不已，对猴王的聪明机智、高超本领深表敬佩。在法国人心目中，孙悟空是保证唐僧西天取经的最有力卫士。

1996年冬，在巴黎市内以及近郊纳伊市，到处张贴着《京剧——猴王》的海报，法电视台多次播放演出广告，其宣传声势超过以往的访法京剧团。

在法国文化市场上，一般认为广告投入与门票收入成正比。有些法国朋友见到广告后问我，中国京剧为何同马戏一道演出。我只得建议他们去看演出，同法国导演谈谈。

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应法国环球公司邀请，派北京京剧院美猴王剧团访法，与法艺术家同台演出，由两国主角扮演双猴王。

这次合作方式是新创举，从剧情到演出剧场布置都是耐人寻味的。据剧团领导反映，头几场演出效果很好，于是我特地前往观看。

在纳伊市郊的空地上，搭起一个长方形大棚，舞台设在中央，呈长条形，70米长，5米宽，贯穿大棚两端。观众席分布在舞台两侧。我们先到后台看望中国演员和法方导演，然后进场入座。此时，5000个座位已坐满。

演出开始前，某公司一位经理出场致辞，祝愿职工及家属新年快乐，高高兴兴看演出。原来这场戏的门票基本上被公司包圆儿了。

孙悟空修炼成仙后从顽石中跃出，欲去西天取经，玉皇大帝对此有异议，激怒了猴王。于是，猴王将玉帝变成猪八戒。瞬间，空中的玉帝不见了，一头大白猪沿舞台穿过剧场，猪八戒随即登场。据说这头大母猪在前天产下十几只小猪，产后坚持演出。

随着剧情发展，两个猴王交叉出现。中国猴王由美猴王剧团团长张世权扮演；法国猴王由戏剧演员奥利维尔扮演。他曾在北京从师张世权学艺，谙知猴王习性，掌握一定演技，如猴子搔痒捉虱，演得惟妙惟肖。

武打场面全由中国演员上台承担，保持京剧传统技艺。凡剧情出现对话、道白、唱段时，中国猴王从旁边跳下台，法国猴王跳上台，法国猴王用法语念、唱。法国猴王不会唱京戏，其唱腔为流行歌曲。由于两国的猴群穿着打扮一样，真假难辨，观众以为都是中国演员。

法国猴王唱的歌通俗易懂，大棚内外都有工作人员销售歌谱和唱片。青年人、儿童跟着猴王一起唱，台上台下融为一体。

随着故事的展开，大象、骆驼、马等动物穿插登台，加上灯光、音响的配合，场内洋溢着欢乐气氛，观众情绪激昂，跺脚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谢幕时，主办者向观众介绍中国演员。该戏上演以来反映强烈，10万张门票销售一空。

此次两国演员联手演出，是文化合作的新尝试，非同一般。我邀请美猴王剧团和法国导演、主要演员到文化处做客，为使馆人员客串几个片段。大家对法国猴王评价很高，因为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洋人演猴戏。

导演吉勒·加利奥和奥利维尔都剃光头，活像洋和尚。我问导演：“《西游记》讲的故事为唐僧带上三个徒弟到西天取经，你导演的戏为何没有唐僧？按中国习惯，猴王唱京戏，为何让法国猴王唱流行歌曲？”

吉勒先生说：“法国人认为中国人去印度取佛经，关键人物是孙悟空，所以该戏突出孙悟空的作用。悟空讲道理。”

鉴于猪八戒表现好，取经成功后，猴王接受了观音菩萨（由中国演员崇姗饰）的劝告，让八戒显形，变回玉皇大帝。这个情节赢得了观众的掌声。

总之，法国人喜欢猴王。为了适应欧洲人，尤其是青少年的胃口，他把中国的传统猴戏同欧洲的马戏相结合，在保持中国猴戏特点的基础上将剧情欧化。

青年人喜欢流行歌曲，猴王唱这种曲调显得轻松活泼。事实上，观众能接受他的尝试。通过演出，他有信心继续组织两国演员联合演出。

如果按照传统的京剧观念看问题，这次合作有点不伦不类，把京剧走了样。不过，张团长认为两国演员的合作演出是成功的。

看了演出后，我觉得法国导演的编导手法有特点，于是向蔡大使作了汇报。蔡大使拨冗看了一场演出，认为两国演员的联合演出效果很好。

京剧是中国戏剧的国粹，法国艺术家把家喻户晓的中国京剧引进到法国，同法国民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相结合，迸发出法国民众喜欢的艺术火花，这是“中为洋用”的成功尝试。

1998年我回国前，北京京剧院美猴王剧团已接受法方的再次邀请，该团将被安排到一些省市演出。据说，演出再次取得成功。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