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长城人的故事｜那味·那沙·那人

本期海外长城人主人公简介：

转眼间，我到海外工作已进入第21个年头。卡拉库姆沙漠的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三国海外之旅占据我大半海外生涯。那味、那沙、那人之间的故事就像印记刻在了我的心里。

初中化学课本里对“硫化氢”是这么描述的：硫化氢是一种无色易燃的酸性气体，低浓度时有臭鸡蛋气味，让我对硫化氢的原始记忆就是有味道的气体。

直到第一次踏上哈萨克斯坦进入扎那若尔基地，才对这股特殊的味道有了具体的感受。

2002年冬，孩子未满一岁，带着改善家里条件的目的，我坐上飞机奔向哈萨克斯坦开始了第一次海外之旅，踏上这片土地，天空中弥漫的“臭鸡蛋味”让我有了打退堂鼓的冲动。后来才了解到，这里是含有硫化氢的丰富石油天然气资源的肯基亚克油田。

哈萨克斯坦的冬天温度一般维持在零下15摄氏度左右。作为北方人，都会觉得这个温度不算啥。但是，哈萨克斯坦的冷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不是穿几件厚衣服就能抵抗的冷。在现场，手脚很容易冻伤，冻疮膏成为常备的药品，雷锋帽也成了我们御寒的标配。

虽然来之前做过心理建设，但是看着简易的临时宿舍，甚至说有些“草创”风格，彩钢结构办公室光线略显昏暗，大风通过这些不太“严谨”的门窗，给这原本就略显拥挤的办公室带来些许“仙气飘飘”的感觉。水泥地上铺褥子，没有充足的保暖设备，仅靠厚被子来取暖，盖在身上，极为厚重，总是喘不过气来。就这样，在茫然和适应中我结束了半年的哈萨克斯坦之行。

三年后，我来到了哈萨克斯坦的邻国—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做项目初始化工作。虽然当地石油公司在硫化氢防控和处理上花费了大力气，但是在天然气处理厂附近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味道，我却已经很坦然。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去琢磨：关于是否一个月内能完成调集作业设备。在当时，甲方根本不相信任何一个公司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这项任务。我们开启了24小时“战斗”模式，白天跑现场，晚上就回来编写方案和学习俄语，加班加点已是常态。灯火辉煌的夜晚，大家挤在简陋的会议室集中攻克影响进度的难题，在一个月内完成了从设备集结、报关、空运、清关、调试的整个流程，让甲方见识到长城速度！

原本是奔着参加“海外试水”的目的而去，结果我却在黑沙漠卡拉库姆中深深扎下了根。

上学那会儿，我有一阵对唐诗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其中，唐代诗人刘禹锡的《浪淘沙》中的名句“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在我脑海中烙下长久的印记。“长河落日”、“漫漫黄沙”这类塞北风光竟然在我心中悄悄萌芽。

也许真是有缘，我竟然在卡拉库姆沙漠里一待就是17年。卡拉库姆的突厥语意就为“黑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之一，在它的心脏地带坐落着一个巨大的凹坑，喷出熊熊烈焰已逾40年，当地人称为“地狱之门”。之所以会燃烧，是因为洞中含有大量天然气体。

我们项目部的基地就位于广袤的戈壁滩深处，几公里内植被稀疏，狂风猛烈呼啸，不戴好防护装备，飞沙、尘土就会填满口鼻，真的是没水没路没通讯，可谓“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交流基本靠手”。有一次，我想和妻子报一声平安，就连两个字都要发半天，字在微信对话框里一直打转，就是发不出去。想看一眼女儿的照片，图片要下载很久。

2010年，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项目部重组而成，该项目成为长城钻探第一个同时服务两个国家的重点项目，集中攻坚卡拉库姆天然气技术服务。

2011年，我们通过对LUKOIL石油公司的持续推介，获得与斯伦贝谢等知名油服公司同台竞技的机会。面对知名油服三支队伍，我方只有一支队伍，成则稳固市场，败则出局的激烈局面。我们稳扎稳打、重点突破，对双方竞争最激烈且具有转折点意义的k-XX井开展定制服务，制定“1V1”风险削减措施和施工方案，组建以定向井专业为中心，辐射钻井、泥浆、录井、客户代表的“联盟组织”，每日碰头沟通无缝衔接，“领导+工程师+司钻”现场指导施工，最终历时101天，啃下这块知名油服公司拿不下的硬骨头。2013年底，成功占领这个非中石油公司市场，成为LUKOIL公司唯一定向井服务商。

2017年，在国家“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我们承担了集团公司海外重点探井测试完井投产任务。这口高温、高压、高含硫、高泥浆密度及超深的“四高一超”井，不但是中乌两国能源领域合作的重点工程，也被乌兹别克斯坦政府视为国家级重点工程，通过精密组织、优选设备、加强风险防控，圆满完成任务，获得乌兹比克斯坦政府和国家石油公司的高度赞扬。

在土库曼斯坦巴德格雷合同区，一条条四通八达的公路，被当地人亲切地称为“中国路”。海外的石油人背井离乡、远离亲人、闯过黄沙、走过崎岖......渐渐地，土乌成为我最熟悉的陌生地，当地人也成为了我们的忠实伙伴。

AMAN就是其中一员。他主要从事商务和外联工作，对他的印象就是做事很专注，少言语，经常在沉思的状态。虽然他是穆斯林，但从没见他穿过伊斯兰教服饰，一直都是正装，对他的性格、价值观、工作驱动力以及文化宗教背景很感兴趣，所以经常和他讨论一些生活和家庭方面的问题。他说的一句话，让我至今记忆很深，他的亲戚是当地政府的高级管理人员，可以选择的工作机会很多，在长城钻探公司工作并不是他的最优选择，项目部中方员工对当地雇员的尊重，他才选择留在长城钻探。这让我理解到了虽然国籍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对工作以及他人的尊重和敬业是跨文化跨国籍的共同认知基础，也是员工建立归属感和忠诚度的开端。

与这类外籍高级管理人员相比，大部分的当地雇员确是截然不同。受到生活习惯、价值观的不同，他们天性开朗爱玩，一到下班时间就准时下班，而我们中方人常驻现场，有事情总想第一时间解决。为此，没少在下班时对他们“追堵截”，“抢”他们的时间。刚开始，他们还不能理解，觉得我们没日没夜工作，性格有问题，这让我们哭笑不得，也解释不通。后来接触时间长了，他们才慢慢了解，改变态度，说中国人是最勤劳的。

“我会等枯树生出芽，开出新的花，等着阳光刺破黑暗，第一缕朝霞。”最近从大三的女儿那里听到一首好听的歌《我会等》，我想着我也会等，等在如今的丝绸之路上，把长城钻探的种子，种在卡拉库姆，在荒凉的沙漠腹地绽放出最绚丽的光彩，和中国石油兄弟们一起，把地下的天然气通过丝绸之路大动脉输送到遥远的故乡，为祖国的千家万户带来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