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儿童与不安全移民
引言
儿童移民是当代的一种重要现象。随着更多的负担得起的旅行、气候变化、以技术为媒介的联 结的增长以及全球范围内的机会分布、安全、就业不平等以及文化共性传播的加剧，年轻人的流动 性得到增强，从而儿童移民在规模和显著性上都提高。
与其他年龄段人口的移民模式相似， 儿童移民是一种广泛存在的现象。首先就“儿童”一词而言， 国际法将“儿童”定义为“18 岁以下的任何人， 除非对其适用的法律规定成年年龄低于 18 岁”。2 然而， 青年移民数据并非总使用 18 岁这个分界点，因此“青年移民”一词常常被使用。广义上的“移民” 包括短暂或终生的国际和国内人员流动，以及单向和循环流动。它涵盖的范围也极广——从正常的 家庭搬迁，到由暴力战争、种族清洗或国家分裂造成的被迫流离失所。移民儿童既包括与成年亲属 一起移民的儿童，也包括需独自移民的儿童；既包括为了诸如教育机会和家庭安全的保障等改善生 活质量的状况，也包括正在遭受剥削与风险、留下持久心灵创伤的儿童。
儿童移民不是一个新现象，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古代。不论男孩还是女孩，儿童总是与家人一起 移民，以寻求机会或增加出门在外的安全。许多此类移民是没有问题的。除了在一些种族主义与宗 教歧视盛行的地区，大多数儿童以及他们的家庭，经过一段时间对新环境的调整适应后都融入了新 的社会。但是，本章的重点在于不符合这种模式的儿童移民，即不安全、非正规以及有剥削性的移 民群体，同时侧重于国际移民。这并不意味着其它与儿童移民有关的方面不重要，而是由于不安全 的国际儿童移民群体更需要政府和国际行为体的参与和支持来确保其得到应有的保护，这使得我们 迫切需要从各个维度更深入的了解这个群体。
因战争、饥荒和环境灾害而与家人失散的男女儿童；被剥削的主人（奴隶主、宗教领袖、军阀） 从家里运来的被贩运的儿童；被不熟悉的、甚至无血缘关系的职业（寄养家庭、难民机构以及教育或 教养机构）被迫流放后的无人陪伴儿童的保护需求未被满足的情况在几个世纪以来比比皆是。3 但是， 尽管历史悠久，保护移民儿童的安全和最大利益的挑战却被忽略了。
最近对该现象越来越重视的原因之一是它的当前强度。如图1 和图2 所示，在2019 年有3790 万在 二十岁以下的移民，占全世界移民的 14%。这一事实与教育机构、儿童福利机构和移民机构有着紧密 的联系。
激发政治意愿和公众对儿童移民的关注的另一个因素是儿童苦难的独特新闻价值和引人注目的 性质。2015 年 9 月，艾伦·库尔迪（Alan Kurdi）不幸溺水的事件和美国政府 2018 年南部边界 家庭分离政策引发的国际骚动就是例证。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移民过程对许多儿童移民会产生终身 影响。4 在边境或者通过驱逐程序将父母和子女分开的政策，以及长期阻止儿童与父母团聚的行政 程序，对受影响儿童的健康与福祉造成的破坏是毁灭性的。5 对儿童的巨大影响还来自其它与移民 有关的情况：缺乏救生程序来预防移民途中儿童溺水或致命性脱水；6 难民营中的教育缺失；7 国 家面对移民儿童受到性剥削证据的无所作为；8 以及流离失所儿童的身心健康需求未得到满足。9
本章讨论了不安全的国际儿童移民，以及移民治理和势在必行的儿童保护之间的持续紧张关 系。10 本章首先详细介绍了全球范围内儿童移民的不同种类，包括它们的驱动因素，以及与儿童移民 有关的数据问题。接下来，本章讨论了影响移民儿童保护的主要挑战和解决当前问题和与之相关的 政策演变。然后，内容还涉及移民儿童面临的主要新挑战，并在最后总结了成就和仍需注意的主要 事项。
儿童移民的种类
长期以来，定义混乱一直以来阻碍着关于儿童移民的讨论。就像下面要讨论的与数据有关的问 题一样，这种挑战并非所有方面都是儿童移民独有的。被迫移民与经济移民的简易二分法被广泛运 用于移民领域，但对那些急需保护的弱势群体来说，二分法将他们对未来权利的考虑变得复杂化了。 缺乏以儿童而非国家为中心的儿童移民研究造成了这一现象。11
像成年人一样，儿童的迁移行为没有被有效地分为“被迫”或“自愿”，而是被视为被迫和选 择因素的结合，并可能随时间而变化。由于各种各样相关的情况，现在移民儿童通常被称为“迁移 中的儿童”，这种称呼的优点是不排除从一种移民类别过渡到另一种移民类别，但缺点是掩盖了定 居后产生的挑战。
儿童大范围出现在不同类型移民中。 一些移民旅程是高度性别化的，例如尼日利亚的女孩长期 被剥削性地运送到欧洲从事性行业工作，或者北非青春期男孩会为了寻求机会自行移民。许多其他 移民，大多数（包括男孩和女孩，尽管有时候两者比例不同）取决于来源国。许多儿童移民是安 全，并作为家庭单位的一部分进行的，尤其是不在冲突和自然灾害的背景下的移民。但是，儿童正 在更多地参与到危及自身安全和侵害自身权利的移民中。此类移民的例子不仅包括明显对生命产生 威胁的危险路线（例如东部和中部地中海，那里经常有溺水事件）被迫移民，还包括经常对儿童有 人身和 / 或性暴力侵害的移民。不安全的移民还包括儿童依赖于剥削性中介机构的情况，这些中介机 构利用儿童对移民援助的需求从被拘留的儿童那里榨取劳动力或者其他类型的服务。本文的讨论会 集中在儿童移民的这些方面。
儿童移民可能是国内的或者国际性的。国内移民儿童包括国内流离失所者、季节性移民或从农 村到城市的移民。国内移民可能是周期性的，并可能是国际迁移的序幕。12 这三类移民都包括了大 批儿童，其中一些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境之中。
国际儿童移民包括出于家庭原因、安全或生存目的、贩运者的命令、机会，或者通常不止于一 个的上述原因而出行的儿童。本章将集中讨论跨境的不安全儿童移民。以下因素对于理解儿童特殊 的需求非常重要，特别是在安全方面：
（a ）儿童是与谁一起出行的？13 他或她是在有父母或者看护者（包括他们所习惯的看 护者）陪同、无人陪同（单独）还是在与家人失散（有远亲、陌生人、贩运者或仅仅相识的 人陪伴）的情况下出行的？14 一名儿童可能是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开始移民而之后与家庭失 散，因此他或她的需求会在旅程的不同阶段发生变化。15
（b）儿童移民是否得到授权 （通过签证或其它法律规定）。没有正规移民身份出行的 儿童遭受剥削、拘留和其它伤害的风险更高。16 同样地，一名儿童的法律地位在移民过程中 可能由正规变为非正规，比如当庇护申请被拒绝但这名儿童仍在没有法律授权的情况下留在 目的地国时。反之亦然，比如当一名无证儿童获得合法身份时。美国的相关程序就是一个例 子，在该程序中，被虐待、遗弃、或忽视的无人陪伴的移民儿童会被授予“特殊移民青少年身份”。
（c）儿童是否正在因逃避针对儿童的迫害而进行移民，例如儿童兵或帮派成员的招募、 儿童虐待或者童婚。在这种类型的移民情况下，及时获得法律代理以及监护权是保护方面的 优先事项。18
（d）儿童是根据家庭的决定进行移民，还是在缺少家庭知悉和支持的情况下进行移民 的。在一些国家，成年人的责任在其人民年龄很小的时候就被授予其人民，而许多来自这些 国家的移民自己行驶自己的决策代理权。阿富汗男性、厄立特里亚男性和女性青少年以及中 美洲的男孩和女孩就是典型的例子。尽管国际法将他们归类为“ 儿童”， 但他们像成年人一 样行事，许多人会通过移民来寻找机会养活自己和他们的家庭。19 西非和中非的儿童也会为 了接受宗教教育而迁移，并且会被委托给一个宗教领袖或者人物，人们认为这些人会负责孩 子们的宗教教育以及健康， 虽然这些人经常会由于缺乏方法而最终成为孩子们的剥削者。20 关于儿童决定权开始具有法律效力的年龄在国际上没有统一标准。国内的标准根据讨论的活 动不同而变化。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