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造船企业而言，交付装备就是交付战斗力，保障装备就是保障战斗力。日前，记者有幸走进江南造船某前置保障站，近距离感受一线造船工人的工作状态，其中两位个性鲜明的工人给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师父，专用扳手又打坏了一把，磨盘还是拆不下来。”王其国摘下安全帽，挠着闪亮的光头，拨通了江南造船总装部钳工首席技师陈志农的电话。
年近50的王其国其实也是“老法师”，但遇到过不去的坎，他还是习惯听听师父的说法。
“好！”王其国挂断电话，径直朝门口走去。几个供应商在身后高喊怎么办，王其国头也不回，“加工扳手，明天继续，我只听师父的。”
前辈的话对造船工人似乎有一种“魔性”。今年不满20岁的房鑫是王其国的室友，他第一次出厂工作，经验不多，王其国叮嘱他，船上的东西不要随便碰，“自己搞不掂就把供应商叫来。”
于是，认准这条“法则”的房鑫在工作时，会时刻与供应商一起，在驾驶室和机舱来回穿梭，共同想办法解决问题。
看到此情此景，王其国的脸上会露出“迷之微笑”，还不忘夸赞一句，“年轻人肯学，挺好。”
能“放心”
房鑫进厂工作还不满3年，今年3月第一次来到前置保障站。小伙子个性腼腆，说话细声细语，时常眯缝着眼，给人一种“没睡醒”的感觉，可干起活来有板有眼，认真至极。
“我给打着点光。”房鑫掏出手电，方便自己和供应商在机舱里寻找线缆。据反馈，该船近来一直出现正常航行超速报警的故障，因此，需要首先找出报警线缆，分析故障原因。
由于图纸不能带出厂，加上该船船龄较老，找线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房鑫和供应商在机舱和驾驶室里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跑了五六趟，还是没有头绪。
“只能一根一根排查了，找一找，我来配合你。”房鑫说。两人随即决定将驾驶室和机舱两端的线都跟大地接通，形成回路，通过检测，找出报警线。
找线过程中，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房鑫始终不忘遵从室友的“叮嘱”，只要供应商出去，他就跟着，回来，他也追随。房鑫在机舱排查，供应商就一一核对；供应商在驾驶室测试线缆，房鑫就倚靠在椅背上，盯着线一根一根学习辨识。
“应该就是你扯的这根。”经过一番找寻和测试，房鑫突然说。两人还不敢确定，又去机舱里检测了一遍，最终找到了报警线，并排除了线缆本身存在的问题。
房鑫决定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船长。看到船长正跟几个水兵交谈，房鑫悄悄靠过去，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船长，低声汇报了一下情况。船长点点头，拍了拍房鑫的肩膀，笑道：“房鑫做事情，还是能‘放心’的。”
“第一次出厂工作，压力还是挺大的。”房鑫说，明天该船就要出海训练，现在可以确定线没有问题，装置是否有问题就有待供应商最后确认了。“反正有需要，我会继续配合好他们的工作。”房鑫说。
“破坏”王
相比房鑫，王其国2014年就来到前置保障站，已经是“老江湖”。
每天上工前，王其国都要整理一套“专属装备”，这套装备的安全帽和安全带上留有他自己写的名字——“大王”。穿戴整齐，“大王”就拎着一壶茶，一摇一摆地迈出工作间，沿着墙边太阳晒不到的阴凉处，走向上船登记点。跟他熟识的水兵见状，都会开玩笑地打声招呼——“哟，‘大王’又来‘巡山’了。”
若是往常，“大王”肯定要跟水兵嬉闹一阵，今天却没了心情。因为磨盘拆卸工作已经进行了4天，专用扳手和锤子各坏了1把，依然没有进展。
“老了，技术不行了，‘搞破坏’可以。”王其国自嘲道。今天他又带来一个新扳手，叫了几个供应商，准备继续尝试。他们找来2根钢管、1块木板，自制了一套极其简易的拆卸“组合工装”。
“在厂外干活很多工具没有，拆起来费劲。”王其国观察着磨盘螺母的位置，嘴里不停抱怨着。当几个供应商准备就绪，王其国侧过身子，一脚踩上V字型钢管的底部，别住；另一脚离地，臀部靠在一根钢管上；左手死死按住扳手，右手举起锤子。
“压，用力！”王其国大喊一声，随即有节奏地敲打螺母，几个供应商压住套在扳手柄上的钢管，大家竭尽全力，一齐使劲。
“松了一点，再来！”王其国扯着嗓子，手里的锤子力道不减，钢管上的身影看上去格外有力。
大概持续敲击了20分钟，突然，“砰”的一声，专用扳手的卡齿断了。几个人叹着气散开，留下王其国独自靠在那里，歪着头端详手里的扳手，脸上再次露出“迷之微笑”。
几个疲惫的供应商相互打量了一下，准备向公司领导反馈拆不下来。
“我可没说100%不行。”不愿服输的王其国说完，提着水壶，一步一步摇摇摆摆下船了。
供应商也清楚，王其国不会轻言放弃，于是也跟着下了船……
记者下船的时候，就看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王其国聆听着电话那端陈志农的指点。
“师父说，扳手坏了，加工新的接着打，再坏了，再加工，就算整体带回厂里，活还是我干。”王其国说，现在就去加工扳手，明天接着干。随后，他就离开了前置保障站。
到了第二天，记者发消息询问进展，王其国回复说，扳手又打坏了2把。
当记者追问后续怎么办，他只回了两个字——
“继续。”
图文/ 张弘弢 刘高峰
编辑/ 孙新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