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健”轮
新地岛
航行第十七天(从喀拉海到巴伦支海)
北极航行的日子里,每天都会有新鲜的场景出现在面前。来自大自然的刺激异常丰富,美中不足只是一时半会很难找到人分享,但也正因如此,我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仔细品味每一个细节带给我的新鲜感受,并从中获得了很多灵感。
在经历了昨天由最高点、冰山、升旗等一系列事件所引发的情绪高亢之后,今天早晨的喀拉海阴沉、寒冷,除了船艉几只伴航的燕鸥带来一点灵动的色彩,整个海面都被灰暗的云雾所笼罩。我将GOPRO放在驾驶台左侧,用延时摄影记录喀拉海的明暗交替,我坚信今天同样会有精彩的瞬间等待我们去发现和捕捉。果然,在下午船进入新地岛东北角也就是喀拉海和巴伦支海的交汇点以后,整个天空由雾气弥漫转为晴空万里。我们不仅看到露出神秘面纱的新地岛,还亲眼目睹了巴伦支海一场无以伦比的迷雾奇观。
当地时间下午1711时,船抵达新地岛东北角。新地岛海拔不高,铅灰色岩石和深褐色崖壁面对大海,整个岛上白雪皑皑,被雪原覆盖的岛屿高低错落地沿着大船航行的方向绵延开来。通过望远镜观察,岛上没有任何建筑,当然也无法感知有人活动的痕迹。事实上,早在16世纪就有人类率先抵达这个极北的高寒之地。
新地岛的故事
1594年6月,荷兰独立之后,为了“从挪威、莫斯科公国、鞑靼王国的北边开辟一条通往中国的新航路”,也就是今天我们所说的东北航道,荷兰航海家威廉· 巴伦支曾率队对这一航道进行了三次航行,并三次抵达新地岛东北角。
1596年8月19日,巴伦支第三次来到新地岛东北角。由于冰封期的到来,船舶无法向前航行,不愿意无功而返的探险队员们打算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过冬。这是人类第一次在北极地区越冬。巴伦支和他的船员们把船上的武器和生活必需品卸下来,将船只改造成一座具有炉灶和烟囱的小屋,还把船上的木板拆了下来,建起一圈围墙,以防止野兽的进攻。他们在这个呵气成冰的天地里安排自己的生活,坚持洗热水澡、做游戏、举行文体活动等等。在三个月不见太阳的情况下,他们用强烈的求生信念去抵御寒冷。极端的生存条件使船上所有人都得了坏血病,在第二年春天到来之前,有两个船员先后死去,巴伦支此时也已病入膏肓。 5 月,冰层开始松动,这些勇敢的荷兰人拆下大船上的木料造了两条求生的小帆船。6月中旬,他们开始了返航之路。巴伦支被水手们抬到了船上,可是,在启航 6天之后, 他就死去了。临死前,他还拿出地图仔细看了一遍,并对随船医生说:“亲爱的,请给我口水喝。”医生给他拿来了水,喝完之后,他便咽了气。按海上惯例,船员们为他举行了海葬仪式。剩下的船员在克服万难之后,于1597年 9月16日回到了阿姆斯特丹。17名极地越冬者共有5名丧生。这一次航行,把文明人类的生活轨迹向北提高了几个纬度,创下了那个时代的极地生存纪录。人们为了纪念巴伦支,把他曾经反复行驶过的这片海域称为巴伦支海。
新华社记者刘诗平正在拍摄远方的新地岛
目睹这片曾无数次内心无比神往的土地,想到今天天健轮能够航经此处,我不禁在心里默默祝愿:愿这条航路被我们这代远洋人深耕细作,开出海上丝路的丰硕果实。
进入新地岛附近的巴伦支海航行后,可看到一群群北极燕鸥随船飞行。这种属于燕鸥科的海鸟,据说是鸟中的迁徙之王,它们在北极繁殖,却要到南极去过冬,每年在两极之间往返一次,是已知动物中迁徙路线最长的。
沿着新地岛北侧由东向西航行的“天健”轮
晚上7点左右,船艏方向太阳由火红变成金黄。日落即将开始,海面上波光粼粼,舱盖甲板上的风电设备也被铺上了一层金辉。随船的刘记者正准备记录日落最美的一刻,就在此时,突然在船头方向凭空生出一道巨大的烟幕,像城墙一样从我们的正前方铺天盖地而来。那巨大的烟幕先是被太阳映照得像一幅油画一样在船头方向变幻不定,颜色由粉红向淡灰渐变,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过船身,一瞬间,整个大船便被大雾包围,天苍苍、野茫茫,天水混沌,水天一色,无边无际。雾流冲洗着人们的面容,浪花忽明忽暗。船舶在白雾中航行,仿佛八仙过海般有一种腾云驾雾的飘逸感——那真是一种无比奇妙的体验。

我的光是对准你的
我的故事是为你讲述的
我的笔是你铺开的
我是你的
一切的一切
我都会为你讲述
供稿 | 李朝良
编辑 | 瓶子、以梦为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