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加班好几天,感觉身心疲惫。在两个要交差的活儿之间,决定给自己放个小假,用放飞模式写一下过年期间经常出场的一样食物——饺子。内容比较散,是吃饺子和煮饺子时候胡思乱想出来的。也应了最近的一个主题:解放思想大讨论。

|引言
都2024年了,落笔之前一定要先问问AI:
——你怎么看饺子?
这位Mr/Ms Perfect给出了面面俱到的标准答案:
——饺子具有五大优点(营养丰富、易于消化、美味可口、便于携带、文化意义)。但要注意:不要贪吃、营养均衡和餐饮卫生。
又随机问了几个朋友,似乎对饺子的看法也很统一:好吃啊!我一口一个!好吃莫过饺子!喜欢!
总之,饺子被普遍认为是一道超越了民族、地域、阶层的东亚特色美食,天南海北,朝堂庙宇,都认真地喜爱着饺子。
|饺子的特征:统一的二级架构+丰富的呈现方式
饺子的身影无处不在,食材无所不包,做法无定之规。饺皮、饺馅、烹饪法等几个选项排列组合一番,天南海北、酸甜苦辣,各种风格万千,组成了丰富的东方饺子世界。
而饺子的灵魂,尤其表现在无奇不有的饺馅配方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饺馅偏好,例如:胡萝卜肉馅、韭菜鸡蛋馅、芹菜猪肉馅、茴香馅,等等。没有一定之规,但通常人们都更喜欢小时候的口味,妈妈的味道。
首先,饺子偏好与荤素相关性不大。尽管根据美食原则,肉多的会显得更好吃,脂肪多的就更香,因为风味物质通常作为油溶性分子会存在于脂肪中。但饺子似乎突破了这个定律,居然有不少人认为素饺子也很好吃。顺便跑题说一下,为什么和牛好吃?是因为肌间脂肪多啊,肥瘦相间的味道最美。那么我们的先辈早在发明饺子的时候,显然已经押中了这道题,用最朴素地机械手法——剁饺馅——制造出了类似肌间脂肪的风味。
其次,饺子偏好与价格贵贱无关,和经济理性无涉。在青岛吃过水饺宴,某些海鲜馅的饺子价格不菲,但显然贵的未必就是好吃的。饺子这东西呢,天生就带着人间烟火气,不是奢侈贵族风,主打就是个任性。因为,价格昂贵,体现的是稀缺性,稀罕的食材贵,但未必喜欢;而饺子好吃与否,体现的是唤醒味蕾的程度,和对记忆中那些吃饺子的美好时刻的复刻程度。
从这个角度来看,为什么大家喜欢吃饺子,不仅仅是口感的体会,还有怀旧的意味,更有任性的偏执。或许都融合在一起,统一归在了“文化”门下。
|是伟大的均衡器
我觉得,人们对饺子的偏爱有加,固然有念旧和传承的一面,但更深层次价值可能还在于:饺子具备神奇的马赛克属性。用饺子皮作为蒙版,屏蔽了人们的社会阶层差异,让“不患寡而患不均”无从着力。
在饺子面前,众生平等。
饺子,通过统一的双层核壳结构(core-shell),形成了标准格式化的套餐(package)。用饺子皮作为皮囊,一“皮”以蔽之,把所有的复杂可能性一网打尽。
饺子就像盲盒。只有吃在嘴里,才知道是什么馅。或者只有自己才能知道,旁人只道是个囫囵。无论荤素几何、价值几何、工序几何,不管是皇帝还是平民,一口饺子塞进嘴里,劲道的饺皮裹着馅料和蘸料,形成了多元复合而富有层次的口感,刺激着多巴胺和血清素随之释放。好吃,舒坦,带劲,幸福感直冲脑门。这时候只需要引用一句民谚来表达心中所感:“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
饺子拥有一种神奇魔力,可以用最低的成本,迅速获得躺平式的慵懒和闲适。这太治愈了。我们不用费劲去钻研哪个法国酒庄的红酒更好,也不需搞明白红楼梦的深加工茄子的做法,更不用千里奔赴到某个山村去探寻野味。或许还可以随便搭配一口酒,也不管什么白酒配白肉、红酒配红肉的禁令,只消来句灵魂赞美:“饺子配酒,越喝越有!”
饺子是伟大的社会均衡器。就像公共教育、现代科技、城市化、公共澡堂一样,把芸芸众生扯平。抛弃社会属性,回归到人本身。在均衡器的奏鸣下,每个人都可以和亿万富豪用一样的手机,获得一样的互联网资讯,学习一样的课程,品尝一样的家常饺子。诸生平等,世界扁平。
|体现了中国式治理智慧
在传统文化语境中,这也叫中庸。
我曾打过比方:美国像披萨,各种食材分门别类地摆在一张面饼上,各自保留风味,各干各的;德国是汉堡,层次分明,井井有条;中国则是一个火锅,热腾腾煮成一锅,什么食材放进去都是底料味。
现在想想,更适合给中国文化代言的应该是饺子。和火锅一样,虽然都代表了大融合大一统,但饺子显然更有内涵、更为深刻。因为有仁义礼智信的饺皮覆盖在外面,做了十分聪明的形式归一大法。
此外,包饺子这道手工活也意义非凡,又一次展露了中国式治理的独到智慧。一方面,一家人坐在一起进行分工合作,体现了国人的集体主义情结;另一方面,复杂多样的包饺子技术,极大地干扰了饺子的颜值,冲淡了饺子馅的实质。所以,我们把饺子当作了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代名词,当作了逢年过节和亲人团聚的头号餐点选择。
最后,表明一下心迹,作为北方人,本人包饺子技术尚可,最喜欢吃羊肉韭黄馅的煎饺。此外,还很喜欢一种兰州街头的“洋芋格格”,算是饺子的一个油炸类变种,馅是土豆做的,皮是发面和的;非常巧合的是,在新加坡可以吃到一种马来西亚油炸食品——“咖喱角”(Curry Puff),二者口味惊人地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