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和自强高度重叠,甚至可以替换。但细思忖还是有差异的:
“自立”,是指不须他人扶助、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可以不依赖他人、不受他人干扰,独立不惧,确乎不拔,以极大的刚性和韧性立于不败之地。“自立”的前提是自主和独立,强调在社会网络中可以实现自我闭环发展的能力和状态。从这个角度讲,自立是有“向度”的独善其身,具有一定的选择性和价值观,并能在个体自主和群体依赖中游刃有余地处理好相互关系。
“自强”,是指自我勉励、奋发图强,不断提升和完善自身。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自强”是一种持续存在的积极进取、蓬勃向上、具有超越性的状态,是伯格森所谓的“生命冲力”。“自强”不强调社会属性,也没有向度,重在 “不求一跃千里,但求日进一步”,最终实现函数整体的增益。
自强是状态,自立是宗旨。通过“自强”持续发力,实现“自立”岿然于世。终极使命是实现科技创新自由,即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
把自立自强四个字与科技创新结合之后,我简单粗暴地做了一个剖析:科技自立是针对国家层面而言,夯实保供能力,目标是不受制于人、可以抵御美西技术封锁和摆脱技术依赖,支撑产业的自主可控。而对于我们每一个创新主体(企业、高校院所、个人等)而言,科技自立是内生要求,科技自强是具体要求。需要每个主体的奋斗自强、不断增益,协同共生、汇聚合力,实现整个国家的科技自立自强。简而言之,科技自立和科技自强有各自不同的场域。前者在于国家,后者在于细分领域;二者需要有机衔接起来,服务于共同的使命: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
对于江苏的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着眼于“科技、教育、人才”三位一体架构,以问题为导向,我建议要重点关注三个“衔接”:
科技方面,关注国家科技战略和企业创新的衔接。企业创新是市场需求导向,主要关注产业化时点前后的创新,包括创新链中后端的应用开发、工程调优、产品规模化和迭代等,喜欢能赚钱的“新科技”。国家科技政策强调战略导向、目标导向和问题导向,关注的是企业不想做、做不了,一般高校院所做不起的国家战略所需的科研任务,尤其是基础研究和卡脖子核心技术攻关,喜欢颠覆性的“黑科技”。对于区域创新体系而言,除了整体加大投入、保障国家科技战略和企业创新两头顺利运转之外,还要注重差异化布局,关照二者衔接和补漏,例如具有正外部性的中试平台等。
教育方面,关注精英教育和职业教育之间的衔接。当高等教育迅速扩张进入普及化阶段以后,精英教育萎缩成一个极小的部分,通常存在于少数高水平研究型大学校中,由于被认为是拔尖创新人才蓄水池和国家战略科技力量,获得了更丰沛的资源投入。与此同时,广义的职业教育被鼓励发展,一方面职业教育开始本科化,另一方面绝大多数的本科教育走向职业化。然而,二者之前缺乏足够的梯次衔接,导致人们早已被高考制度驯化出来的精英教育逻辑无处着力,只能不断向后延申而追求高学历,本科高中化,大四高三化,考研成了新高考,浪费了许多青年人的宝贵时间,也让本科教育中的很多环节形同虚设,非常可惜。一些高水平的地方高校可以发挥承上启下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