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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故事未必存在一个剧本

自严自语

2021-07-13

导读：作为一个凡人，用平和的心态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就挺好。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爱你，却与你无关。同样的逻辑，可以放在阿根廷国家队与梅西身上，阿根廷拿不拿冠军与梅西无关。

看过这届美洲杯的可能要质疑了：这阿根廷队能以不败战绩夺冠，梅西参与了12个总进球中的9个（进4球助攻5球），怎么能说阿根廷夺不夺冠与梅西无关呢？

足球是一项11人的运动，为何非要把成败维系在一个人身上呢？梅西在阿根廷数次面临绝境的时候扛起球队往前走（2018年世界杯预选赛在输球就进不了世界杯的情况下独进3球逆转晋级），于是人们习惯性地将阿根廷的战绩与梅西绑在一起了。

还是阿根廷队教练在决赛前接受采访时说的中肯：梅西作为历史最佳球员的地位，不需要在国家队拿冠军来加持。

媒体最喜欢的比赛剧本是这样的：梅西与内马尔梅花竹间般进球，这样的赛后评述就有载入史册的头条标语出现了：旷世难遇的新老球王争霸战。写出这样的报道，也有一份见证历史的自豪感。

我看了这次比赛的新闻评述，有这样的一些标题。

15年了，梅西终于与阿根廷和解，与自己和解
阿根廷给巴西造惨案，马拉多纳从天上送来奖杯
C罗梅西的巧合：5年后同一天捧起奖杯
阿根廷1921年首夺美洲杯，百年之后命中注定

什么15年的和解，哪有的事？梅西的15年更多是各种奖杯拿到手软的人生赢家。要说释怀，也只是2014年错失世界杯的遗憾需要弥补，哪来的15年？给巴西制造惨案？更是离谱。要说惨案，巴西足球队当年当着马拉卡纳球场几万名同胞的面被德国队狂灌7球，那才叫惨案。现在几乎在空场的情况下1球小负，何有惨案一说？

至于什么5年前的同一幕，100年作一个轮回，我只能说，你想要这么写，你总能找到这样写的证据与素材。不信，你把自己的生日敲入键盘，历史上的同一天一定有一件大事是可以为你的“王者降临”做背书的。

无论足球场上还是商业世界，在一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述事背景下，一件事发生的过程，往往是按着结果的解释需要而被重构的。

2014年的世界杯，要是小烟枪（伊瓜因）或小辫帅（帕拉西奥）这两小中的任何一个把握住一次单刀机会，阿根廷就是冠军了。

那样的话，媒体的标题便不再是“一支最棒的球队击败了一个最伟大球员率领的球队”了，相反，会有人用这样的标题回溯整个世界杯：在滋养球星的这片美洲大陆，最终的结果还是球星说了算。

我觉得足球很像我们人类的历史，历史是复杂的，而且常常受一些偶然事件左右。但历史的主角人类，却总喜欢用极其简单的主题来概括它。比如说起明朝，我们现代人，将这前后276年的明朝就用一句话带过了：自大的明朝葬送了汉人的一代江山。

其实，当你铺开历史的案卷，置身于16个朝代的漫长岁月中，你会发现并不存在一条显而易见的主题线索。《明朝那些事儿》之所以会火，就是因为它不作简单的概括，而是把你带入到一个活生生的场景中去，让你以主人公的视角来审视历史，你会跟随当事人的命运感慨叹息，一事一议，不带节奏。

我看了将近四十年的足球，很多比赛就是充满偶然性的，一球定胜负的比赛，仅仅是某个球员刹那间的表现，或者某个意外让整个比赛发生了戏剧性的大回转。

比如刚结束的欧洲杯决赛，1分钟前观众还在嘲笑英格兰队马奎尔的低级误白送给意大利一个角球。

可是阴差阳错，这个没有构成威胁的角球反而给了英格兰截球反击的机会，英格兰由守转攻打了意大利一个措手不及，取得1:0的梦幻开局。镜头捕捉到贝克汉姆的会心一笑，和1分钟前的嘲笑，是不是太有喜剧性了。

人生也是这样，很多英雄故事只是事后的为说新词而赋愁的勉强说词而已。要是18年前的那场非典没有及时收住，马云和他的阿里巴巴也就彻底歇菜了。他的改变中国商业世界的梦想，在周围街坊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的怪人的痴人说梦而已。

尤瓦尔·赫拉在他的《未来简史》里写过这样一段精辟无比的话。

“

我们口中的“我”，讲的是我们脑中的故事，而不是身体持续感觉到的当下体验。我们认同的是自己内心的系统，想从生活的各种疯狂混乱中理出道理，编织出一个看来合理而一致的故事。

每个人都有一个复杂的系统，会丢下我们大部分的体验，只精挑细选留下几样，再与我们看过的电影、读过的小说、听过的演讲、做过的白日梦全部混合在一起，编织出一个看似一致连贯的故事，告诉我们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哪里。

”

我们的历史就是这样叙述的，它与太多的事实无关，仅仅与我们叙事的需要有关，这种需要一点也不客观，更谈不上公正，有时仅仅是为了迎合我们的某种情绪表达而已。

从历史史实角度上看，诸葛亮就是一个骗子，以联合抗曹的名义借用荆州，事后却赖着不走，这些史实即便摊到了你我每个人的面前，我们都会摆摆手说：打仗嘛，兵不厌诈。人们回避这个话题，并不是分辨力不够，只是不想砸掉二千年来诸葛亮驻守在我们心里的那个神机妙算的人设寄托。

与我们的习惯认知不符合的，我们就会选择性地忽视某些片断，与我们归纳历史的角度相吻合的，即使再牵强，我们也愿意把某段历史改编成演义代代相传。

我们的生活经历，童年的遭遇，去过的地方，半途相随的某个人，像一颗颗散落的珠子，有光亮的，也有平淡无奇的，只是，为了某种需要，我们会用一根主题线把它们一颗颗地串联起来，有人称之为自传，也有人称之为墓志铭。

我看过很多自传，也听过很多成功人士的访谈，他们都会生动地描绘遭遇的苦难，比如新东方的校长会说早年创业之难，拿着墙粉桶在电线杆上刷广告。他讲得很生动，下面的人听着很感动：噢，苦难是最好的老师，失败是成功之母。

其实，这些只是幸存者偏差。只是他成功了，他的创业故事你才有机会听到。而门外的99个失败者，你只是没有机会听到他们的叙述而已。他们会说，再次创业，我还是希望少一点挫折，少一些失败的弯路，因为就那么点创业资金，经不起折腾。

亚里士多德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大自然厌恶真空。是的，我们人类也有类似的倾向：人类厌恶不确定性。一个不能定性的故事是没有观众的，于是，没有主题，我们也得给它按上一个。

比如，关于阿根廷的比赛，每次大赛都会配上一段煽情的曲子：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以前每次阿根廷队都是抹着眼泪回家的，这次也是，不过是欢乐的眼泪。但这样看比赛是会有缺失的，太多地关注宏大的叙事主题，往往会错过一些真实而动人的细节，关于这场比赛有太多的片段值得回味，比如下面的这些Moments：

比赛的惨烈场面：不到15分钟内马尔的短裤就被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