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技术】生态修复三分靠人 七分靠天 规划落地可考虑“生态管家”模式

今年以来，领导干部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由试点阶段进入全面推开阶段，各地方政府在注重经济效益的同时也开始注重生态效益。“以经济 GDP 论英雄”的时代已成过去，建设生态文明，实现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已成趋势。然而，由于一些地方对生态环境修复与产业发展认识不清，生态环境治理依然存在诸多问题。

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副研究员、易修复生态平台创始人黄锦楼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生态修复不是建公园，它是一个长久的过程，三分靠人为，七分靠自然。在生态文明建设中，地方政府应该从实施者转变为监督者，通过“生态管家”将生态修复工作交给最合适的企业，为相关规划找到最适合的实现途径。

2015 年，中国环保产业链大数据分析指出节能环保产业以小微企业为主，3 万余家环保企业中，规模 50 人以下企业占比 92%，产业集中度低，规模效率不明显，具有一体化综合解决能力的大型综合性环境服务企业较少。3 年过去，这一情况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

黄锦楼告诉本刊记者，环境治理与生态保护的特点导致了环保领域企业很难做大。“第一，生态保护、环境修复项目本身的地域性较强。我国幅员辽阔，各地气候不同，地形不同，植被类型各异。修复项目的普适性很低，一个地方适合的项目安排不一定适合另一个地方。第二，环保项目与政策的关联性很强。一个地方出台某项政策，对应的可能就要做一个相关项目。第三，地方保护很强。这种保护并不是故意的，因为各地有其自身特征，本地人了解，做起来更加高效。”黄锦楼说，“所以非标准化，地域性强，政策性影响等导致了我们原来做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依靠政府推动。而政府推动就会有它自身的考虑。例如不能完全市场化，不能把一件事情完全交给市场去做。”

“环保企业为政府提供相关环境修复服务，由于各地区环境与污染各有特点，任何一个企业都无法形成一个通用的治理模式。例如，在深圳拿到环境治理项目的企业，在西北就可能拿不到项目。它不像其他实业，可以在全国以通用的模式去做。环保、修复以及生态类的企业基本上都是小微企业。”黄锦楼坦言，“当前的环保企业，一年的营业额在十亿、二十亿元左右就已经是非常大了，但这样的收入，在其他领域的龙头企业看来就太少了。就是因为这样的项目特色，导致了环保领域很难有大企业产生。此外，环保项目的周期不稳，也导致了一批环保企业不能够正常的有序发展。很多环保企业的项目不连续，可能第一个季度拿了五个项目，但第二个季度就什么也拿不到。”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统筹山水林田湖草系统治理，实行最严格的生态环境保护制度。在生态环境建设也同样作为政绩考核内容的当下，迅速改善当地生态环境质量成为很多政府的努力方向。然而，生态修复并非易事，急不得，需要时间与耐心。

“生态环境治理多数并不能立竿见影。环境问题并不在某一点上，它是一个区域或流域的问题。问题的形成在时间上也更为长久，有一定的发展周期。想要解决问题也同样需要一定的时间。现在很多土壤修复或植被修复项目，植物种上第一年可以长，第二年还能长，到第三年有的就不能长了。例如，有的荒山绿化就是铺了营养物质，物质消耗完植被就死了。”黄锦楼指出，“生态修复一定是需要时间来扎实推进，大约三到五年才能把系统稳定住。对于生态修复，我们非常希望能够实现七分靠自然，三分靠人为的比例。这也可以看作是生态保护和建设中的供给侧改革，要优化结构和供给链，优化资源，不要像以前一样短视。一个污染的环境可能也是持续多年的污染造成的，一个生态退化的过程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想要修复环境，也不可能只需要一两年。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它和自然规律是相适应的。”

“不要把生态修复变成建立公园。公园是靠大量的持续的外部投入来维持的环境。生态修复不是简单的把东西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它需要思考长期如何稳定环境。之前的环境治理太注重人的力量，替自然做了很多事情，其实是不需要的。只要了解了整个环境的发展态势，提出相应的策略，很多情况下是可以用少量钱来解决。”黄锦楼向本刊记者介绍。

>>针对长期矿山开采造成的生态破坏，北京市门头沟区对水土流失等问题进行了治理，并恢复高山植被。累计完成废弃矿山修复13平方公里，实施京津风沙源治理工程近百万亩，全区森林覆盖率、林木绿化率分别达到45.73%和69.22%，累计创建国家级生态镇8个，市级生态村比例达到80.3%，已有49个村通过创建市级美丽乡村验收。

今年 3 月，北京市门头沟京煤集团木城涧煤矿关停，从 1998 年至今，门头沟关闭了区属全部 270 家乡镇煤矿、500 多家非煤矿山、砂石厂。针对长期矿山开采造成的生态破坏，门头沟区对水土流失等问题进行了治理。黄锦楼告诉本刊记者：“北京门头沟矿山关闭，中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此前参与了其生态修复的评估工作。如果每一个矿坑都进行修复需要巨额资金，这是很难实现的。为此，我们对矿坑进行了分门别类，建议逐步进行。先修复有价值的矿坑，这些矿坑修复后就可以有持续产出用以维持运转。有一些可以自然修复的矿坑，就不用管了，等待其恢复即可。”

近年来，“环保管家”的概念已经被人们知晓，专业环保服务公司向园区提供监测、监理、环保设施建设运营、污染治理等一体化环保服务和解决方案。随着生态文明建设的逐步深入，黄锦楼认为建立“生态管家”可以更好的帮助地方政府落实规划，完成生态修复。

不得不承认，一些地方在编纂当地生态文明发展规划时存在为编纂而编纂的现象，使得生态文明建设规划高悬空中缺少落地抓手。黄锦楼介绍，“生态管家”可以看作政府智囊团与实施单位的综合平台。根据地方的特点，将不同的企业、技术、人员纳入进来，针对不同问题，为当地政府提供一揽子服务。

黄锦楼介绍：“‘生态管家’首先是一个专业团队，它可以被视为社会型的企业。帮助政府从技术、资本、政策各角度解决生态问题。在‘生态管家’这个平台上，提供服务的可能不只一家企业，而是很多家。在政府的领导下，‘生态管家’去提供技术支持。实施主体从政府变成企业，政府转变为监督和管理者。原来咨询完，我们就完全交给政府去酌情实施，现在咨询完我们还提供了备选的技术和实施方案。政府可以通过招标、审核等一系列措施使实施方案达到最优，有了更加实际的抓手。这种整体上的打包服务，是对原来咨询服务的延伸，更加落地，让规划更加靠谱。”

“生态管家”替代不了政府，但是它可以作为政府的智囊团为其提出建议，帮助政府管理生态资产。此外，由于生态管家具有平台性质，可以汇集众多项目信息，让企业有更多机会获得与自身相关业务。‘生态管家’的模式对规划、项目运作机构、技术、人等各方面的能力要求更高。这也让企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技术的提升上。这一模式也为环保企业做大提供了可能。”黄锦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