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阅读48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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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我们经常讨论的资本市场,其股票价格随着信息变化而波动,本质上也是对世界真相的一种反应。这本书最打动人的地方,或许就在于它揭示了这样一群顶尖头脑,如何用数学这门优美的语言,去解读并驾驭市场这个复杂的系统。
本书是关于传奇投资人詹姆斯·西蒙斯的传记。要理解他为何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我们必须回溯他的人生轨迹。要理解西蒙斯为何能把这件事做到这么大,就一定要了解他在真正开始全职做量化投资之前的经历,因为从他过往的背景中,我们能了解到他的人生并非一蹴而就的成功叙事,而是一条充满了探索、挫折、迭代与进化的道路。
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投资赚钱的故事,更是一个关于认知、系统、团队与进化规律的深刻案例。对于企业而言,去思考自身的模型化与数字化,也能从中获得巨大的帮助。
一
数学家的“前传”:探寻事物本源的初心
要理解西蒙斯,首先要认识到他本质上是一位纯粹的数学家。他1938年出生于一个犹太家庭,从小就对数学和数字表现出异乎寻常的迷恋。当周围的人期望他长大后成为一名医生,去做造福世界的事情时,他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青少年时期,他甚至喜欢做那些重复性的劳动,因为这能把他的脑袋腾出来,去思考一些事物的本质。他可以独自在大树上一坐好几个小时,这种深度思考的习惯,与当下许多年轻人漫无目的地刷手机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追求的不是财富,而是找到事物的本源,这份天生的兴趣是他与众不同的起点。
17岁时,西蒙斯进入麻省理工学院主修数学,并直接跳过了大一的课程。在MIT这个天才云集的地方,他发现自己并非最优秀的那一个,但他总结出自己拥有的三个独特之处:
第一,他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态,执着于探寻事物的本质;
第二,他极富想象力和创造力,总在思考是否有更好、更简洁优雅的方案来解决问题;
第三,他能精准地找到推动事情发展的关键突破点,一击即中。
他的人生与投资的第一次交集,发生在他20岁大学毕业结婚之时。他将岳家赠送的5000美元礼金投入大豆期货市场,并成功翻了一番。虽然之后因为没有及时平仓,盈利又跌回了盈亏平衡点,但这次经历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重要的种子。他开始觉得,投资本身或许就是一个数学问题,市场中的不确定性让他觉得股票交易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
在随后的学术生涯中,无论是25岁被哈佛大学聘用教数学时“现学现卖”地分享最新理论,还是26岁被美国国防分析所聘用研究密码学,西蒙斯始终保持着对数学极强的好奇心。在国防分析所期间,工作相对清闲,他便与同事鲍姆一起,利用业余时间做了一套基于数学模型的交易系统。这套系统开创了一种全新的思路,超越了传统的基本面分析和技术分析。它不去追问股票为什么会呈现某种状态,而是只通过了解股票“当前的状态”——是处于上涨、波动还是趋势反转的过程中——来判断其未来的走向。这个早期模型的思想,为他未来整个量化投资体系奠定了基础。
30岁时,他因发表反战言论被解雇,随即回到学术界,成为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数学系的主管。在这里,他展现了自己的用人哲学,他特别喜欢两类人:一类是特别专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另一类是具备原创性思维的人。他有句名言:“牛人和牛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他认为真正的牛人是具备原创性思维的,而不是把别人的东西改改包装成自己的。40岁时,金本位制度的最终坍塌导致全球货币剧烈波动,西蒙斯从中看到了巨大的机会。他坚信,价格波动中存在着可以被辨识的规律,而数学就是一种能用简洁而美丽的结构,把世界真相提炼出来的工具。至此,这位顶尖的数学家,带着他对世界独特的理解,正式投身于他眼中的数学问题——金融市场。
二
“开创期”的阵痛:当完美模型遭遇人性与现实
西蒙斯创业初期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完美的、完全不依赖于人的自动化交易系统。他与老同事鲍姆构思交易哲学,并招募了因进行高风险交易而被加州理工开除的天才青年赫尔南德,形成了一个“老少配”的组合,希望将他们的交易思想工具化。他们的核心投资思路基于马尔可夫模型,即认为未来的价格变化取决于当前的状态。他们希望通过数学模型、复杂图形和人类直觉的结合,实现一个简单的“低买高卖”策略。
初期的成功似乎验证了他们的想法。当时市场普遍看空英日志,但他们的手工模型显示英日志被低估,再结合对政治事件的判断,他们逆势做多并大赚一笔。这次胜利让他们信心倍增,开始着手开发一个覆盖各类商品、债权、外汇的多品种交易系统。然而,现实的考验很快就来了,公司遭遇了所有早期企业都会面临的问题:创始合伙人离职,以及理想在现实面前的曲折。
第一个巨大的挫折来自于“人性”。合伙人鲍姆生性乐观,这种性格反映在交易中,就是无法做到在高点卖出。投资“吃到鱼肚子是最舒服的”,但鲍姆总想吃到鱼头,结果往往错失良机。一次黄金交易,在西蒙斯的催促下他才卖出,之后金价继续上涨,他还指责西蒙斯卖早了,但几个月后金价又跌回原位。更严重的是,在一次咖啡期货暴跌10%时,西蒙斯决定止损,鲍姆却坚决反对。最终导致两人分道扬镳的,是在一次美国债券期货交易中,鲍姆持续“扛单”,拒不认亏,直到账户亏损40%触发强制平仓。这件事让合作了十年的两位数学家彻底分道扬镳。它深刻地揭示了,即使模型本身是理性的,执行模型的人却无法跳脱人性的弱点。
第二个挫折来自于“工具”。由赫尔南德开发的交易系统,在100万美元的小规模资金下表现出色,但当资金规模扩大后,系统便出现了致命错误。它错误地将公司三分之二的现金都配置到了土豆期货上,持仓量大到期货交易所认为他们企图垄断供应链,从而被强制平仓,导致了巨大的损失。这说明,一个理论上可行的小规模模型,距离成为一个稳定可靠的大规模交易工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西蒙斯的开创期,以理想的破灭告终。他发现,投资终究是一个高风险、逆人性的累活,“躺着挣钱”的路,远比想象的要曲折。
三
“探索期”的进化:模型的深度与维度革命
经历了创始合伙人离职的阵痛后,西蒙斯的公司进入了长达近十年的探索期(1983-1991年)。在此期间,西蒙斯本人更像一个“董事长”,主要负责募资和与投资人打交道,而将模型的研发迭代交给了他招募的一批顶尖数学家。这个阶段,公司的交易模型经历了一场深刻的“深度”与“维度”革命。
首先是模型的“深度”进化。新加入的数学家埃克斯延续了马尔可夫模型的核心思想,但他意识到,虽然精确预测下一步的点位不可能,但模型可以预测未来多个步骤的“趋势”,即判断市场是处于上升、下降、反转还是波动的阶段。为了完善模型,埃克斯邀请了研究复变函数的劳夫和研究随机方程组的卡莫纳加入,他们不同的知识体系为模型提供了有力的补充。同时,计算机专家斯特劳斯负责数据积累,他不知疲倦地收集各种商品期货的日内波动数据,为公司建立了宝贵的数据库。卡莫纳更是提出了革命性的想法:让计算机自己去寻找数据之间的关系,比如石油价格和汽油价格的联动性。他们开始利用历史数据,辨别当前的市场状态是否是过去某种相似交易环境的复刻。这已经类似于机器学习,模型开始变成一个“黑箱”。尽管西蒙斯对这种缺乏明确逻辑的模型心存疑虑,但其提升的收益率证明了这条道路的有效性。
其次是模型的“维度”拓展。另一位数学家伯乐坎普的加入,为模型带来了全新的维度。他引入了博弈论和信息论的思想,认为股票市场就像“赌马”,参与者掌握的都是不完全信息,信息差是盈利的关键。这一认知带来了两个重要的策略转变:第一,交易必须是“高频”的,通过更快的交易速度来捕捉由“信息差”产生的短期获利机会。第二,“仓位的管理”至关重要。交易不再是简单的买或卖,而是变成了一场基于概率的赌注。模型需要计算出当前交易的“盈利概率”,当概率高时就应该加仓。这让交易系统从一个单一的买卖决策器,进化成一个会随时间变化、动态调整仓位的复杂系统。
正是这种在深度和维度上的不断进化,构筑了公司的核心竞争力。他们自己总结,之所以能一直挣到钱,是因为他们打败了那些“依靠直觉的那拨人”。然而,这个探索期也伴随着团队的动荡。刚愎自用的埃克斯最终因无法与团队协同而离开;理想主义者伯乐坎普也因无法忍受西蒙斯偶尔会因新闻事件而抛弃模型进行干预而离职。最终留下来并继续推进事业的,是提出了“单一模型”理论的劳夫。她认为,不应该用多个分散的模型,而应将所有数据都喂给一个单一的、统一的模型,这样才能将数据价值发挥到最大。
四
“收获期”的闭环:从理论到工程的奇迹
在期货市场取得优异表现后,公司面临着向规模更大的股票市场迁移的挑战。西蒙斯此时展现了他独特的招人策略:“在低谷期去找聪明人”。他趁IBM裁员,挖来了语音识别领域的顶尖工程师罗伯特·墨瑟和彼得·布朗。这两位工程师的加入,最终完成了从数学理论到工程奇迹的闭环。
墨瑟和布朗发现,公司当时从摩根士丹利挖来的团队所用的交易系统是“零碎的”,存在很多漏洞。于是,他们做了两件奠基性的工作:第一,构建了一个单一、统一的交易系统。他们将所有交易信号和投资组合需求整合进一个单一模型中,这个系统能够高效地测试和添加新的信号,瞬间得知一个新策略是否盈利。这正是将劳夫的“单一模型”理论,真正地“工具化”了。第二,打造了可自我修正的自适应系统。如果系统推荐的交易因故没有被执行,它会自动搜索替代方案,驱使投资组合回到正轨。
然而,即便有了顶尖的架构,一个微小的错误也可能致命。一位名叫马尔曼的测试人员,在繁复的测试中发现了一个隐藏极深的BUG:代码中一个关于标准普尔指数的数据,被写成了一个1991年的静态数值,而不是随市场变化的变量。这个发现拯救了整个系统,也说明了在一个复杂的工程中,除了需要有结构化能力的架构师,同样需要逻辑极其缜密、能在繁复数字中发现问题的测试人员。
这个强大、统一且经过严格测试的系统,最终在股票市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公司的文化也成为其成功的基石:科学家与数学家需要不断辩论,相互分享想法。其核心的“大奖章基金”拥有一个单一的整体交易系统,每个员工都可以接触到赚钱算法背后的每一行源代码,公司网络中的代码都以明文形式存在,极其公开透明。他们还准确地识别了交易信号的三个步骤:识别异常模式、确保其在统计上显著、在数学上解释这种异常与价格变化的关系。
即便是收获期,公司也并非一帆风顺。在2001年互联网泡沫破裂时,基金也遭遇了巨大亏损,团队一度陷入自我怀疑。但西蒙斯认为这不是团队的错,正是这次经历,让他们在应对2008年金融危机时有了足够的“定力”,并最终在那一年挣到了很多钱。他也从中总结出一条宝贵的经验:你不能永远相信一个模型,因为市场永远跑在模型前面,市场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五
结语
詹姆斯西蒙斯,从一个纯粹的数学理想出发,历经初创的阵痛、探索的迭代,最终构建起一个强大的量化投资帝国。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充满了合伙人的分歧、模型的失效、团队的更迭以及对自我的怀疑。但贯穿始终的,是对事物本质的探寻、对原创性思维的尊重,以及在深度和维度上不断进化的系统性思考。
公司成功的核心,在于它将顶尖的数学思想,通过严谨的工程实践,转化为了一个能够自我学习、自我修正的强大系统。同时,其开放、协作、鼓励辩论的文化,为这个系统的持续进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征服市场的关键,或许不在于预测未来,而在于构建一个能够不断向市场学习、并比市场中的大多数参与者(尤其是那些依赖直觉的人)理解得更深、反应得更快的系统。
读后感合集
1
而支撑这个冰冷理性系统的,是一个有温度、会进化的人类组织。西蒙斯之所以伟大,不仅在于他能构思出天才的模型,更在于他懂得如何吸引、筛选和组织一群同样天才的人,并创造出一种鼓励辩论、代码开源的文化,让这个组织本身成为一个能够自我迭代的“学习机器”。
投资,乃至任何领域的成功,首先都需要“自知之明”。我们必须清楚自己是谁,优势在哪里。我们无法成为西蒙斯,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从他身上学习那些共通的品质:对事物本质的执着探索、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及最重要的——建立属于自己的、逻辑自洽的决策框架,并用钢铁般的纪律去执行它。无论是量化还是价值,最终比拼的,都是认知深度和心性强度。
2
西蒙斯的成功,对于知识分子或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振奋。这证明了依靠纯粹的智力研究,“反求诸己”,也能在现实世界取得巨大的财富,而无需卷入复杂的应酬和人情世故。
“量化高频”路径要求顶尖的数理能力,甚至可能需要诺贝尔奖级别的头脑,对于普通人而言,“价值投资”是更适合的路径。价值投资不要求顶级的数理背景,而是更侧重于对生意和商业模式的理解、良好的心性以及基本的财务知识。它要求投资者能看明白哪个生意好,哪个生意坏,并对市场的牛熊波动有深刻的理解。
无论是西蒙斯的量化模型,还是巴菲特、芒格的价值投资,其核心都是要建立一套“逻辑自洽”的完整投资框架。当框架建立起来后,无论是用模型去捕捉收益,还是等到极度低估时去“弯腰捡钱”,本质上都是在自己的能力圈内,用一套成熟的体系去实现盈利。
3
文艺复兴科技公司的成功,不仅仅是模型的成功,更是团队演化的成功。团队的主要人员在发展过程中是不断变化的,那些性格或行为处事方式偏向负面的人,最终会在团队中离开;而团队能够不断吸纳那些更脚踏实地、更有好奇心和开放心态的人,这才是团队能走得更远的关键。
随着人员增多和层级出现,企业文化的稀释、内部的冲突和矛盾是必然会发生的。这印证了许多管理学理论,也提醒我们,一个伟大的公司不仅要有一个好的开端,更要在成长过程中,持续地应对组织本身带来的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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