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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郝圆
俗话说，高手在民间。
真正的采访高手，也可能不在媒体，而在深交所/上交所。
全通教育收购巴九灵引证监会火速问询
即便承受了巨大压力，但依然内心平静，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近日，“最赚钱的财经作家”吴晓波首次公开回应“巴九灵被全通教育收购”一事时，就是这样形容自己的内心活动的。
他坦言，“我在做一件冒险的事”，毕竟对标公司是曾经股价涨到400多元，而现在只有7元的“知名妖股”全通教育。
昨晚这桩交易的进展再度更新，只不过看起来不是那么顺利。
昨晚，全通教育发布公告称，拟作价15亿元收购吴晓波旗下的杭州巴九灵96%股权，并拟向吴晓波、邵冰冰、蓝彩投资等19名交易对方发行股份购买其持有的巴九灵96.00%的股份，旋即遭到深交所问询，而这次问询也被业界称作“教科书级别发问”。
除去其中对于全通教育自身财务状况的问询，最精彩的部分莫过于关于标的公司巴九灵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以下两方面：
1. 业务本身存在的经营风险。
巴九灵是否具备从事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网络出版服务等资质
本次交易是否需要获取网信办等行业主管部门的批准
“吴晓波频道”等微信公众号的内容是否主要为原创，是否存在版权纠纷隐患
核实说明你公司支付的交易作价与所获利益是否对等，是否损害上市公司利益
以上的问题分别从“从业资质”、“原创能力”、“版权纠纷”、“盈利能力”切入，从本质上是对于巴九灵所从事的内容行业经营风险的不同纬度考量，几乎覆盖了如今内容行业的全部重点。
2. 巴九灵与吴晓波的捆绑程度
核实说明吴晓波个人影响力对交易估值的影响，本次交易的实质是否为吴晓波个人IP证券化
请充分提示标的资产高度依赖于吴晓波可能产生的经营风险、整合风险等
收购完成后，在竞业禁止期内，吴晓波能否以个人名义在巴九灵体外参与其他培训、演讲等传播活动，能否以个人名义注册其他微信公众号聚集流量、发布共享知识内容……
因吴晓波个人声誉、形象发生不利变化导致巴九灵利益受损时，吴晓波是否存在具体补偿安排
巴九灵能否独家绑定吴晓波的流量价值……
巴九灵被收购之所以如此引人关注，今日复牌一字板涨停，不是因为公告中强调的“企投家学院”、“新匠人学院”等各种培训服务产品，而是“吴晓波”这个金字招牌。
但是以“人”为IP的业务其实具有很强的不稳定性，“有没有吴晓波的存在”对于巴九灵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其实与巴九灵的前途直接相关。
在全通教育的公告中，收购“巴九灵”其实是拓展自己在线教育场景的重要布局，吴晓波本人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的采访时也表示，“很多人认为巴九灵是一家自媒体公司，其实我们70%以上的收入，是来自教育培训，比如类似企投会这样的项目”，尽管他们都在强调自己是一家“教育公司”，但事实上这一次的买卖依旧被视作与“自媒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而引发了深交所的关注。
两次问询，揭开自媒体神秘面纱
这并不是深/上交所第一次展现自己绝佳的“采访技巧”，去年上市公司曾掀起一个“收购公众号工厂”的小热潮，当时的两起交易也引发了深交所和上交所的关注，分别是“瀚叶股份38亿收购量子云”与“利欧股份23亿收购苏州梦嘉传媒”。
在收购的消息传出来之前，这两家公司一直默默无闻，但随后被扒出所谓的“公众号运营”更像“公众号工厂”，质疑声一片，大家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做公众号的公司可以卖到二三十亿的天价，这个简单粗暴的问题被上交所和深交所细化成了以下这些具体而微的质疑：
这些问题涉及内容的原创比例、粉丝活跃度、封号/违法违规风险、持续盈利能力等，几乎涵盖了内容产业的每个环节，细致且有针对性，同时为大众展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公众号江湖”。
与那些因个体IP而广为人知的自媒体不同，“公众号工厂”同样具有超强的盈利能力，在广阔的自媒体矩阵中，他们掌握着如今最金贵的流量，而行业内“流量带货”的属性和商业模式也受到了资本的认可。
瀚叶股份与利欧股份并不是最早斥巨资收购自媒体的上市公司。
2016年12月，上市公司美盛文化的控股股东美盛控股以2.17亿元，收购同道文化72.5%的股份。随后同在2016年12月，百度宣布全资收购北京受教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公司创始人、知名营销公众号“李叫兽”作者李靖携团队加盟百度。
曾几何时，自媒体被视作一门绝佳的生意，直到2018年，我们见证了一次又一次大厦的瞬间坍塌，自媒体开始被市场重新审视。
看似轻巧的商业化，薛定谔的自媒体大V
上述两起天价收购案最终还是以失败画上了句号，其实“公众号工厂”的模式并没有什么高深，2018年火爆一时的山东农妇自媒体工作室本质上与那些估值二三十亿的“公众号工厂”大同小异。他们通过广开账号、多发文章来赚取各大平台的奖励金，原本需要发挥创造力的内容创作被简单粗暴地转化成了内容生产。
随着市场渐趋饱和，各大内容平台可薅的“羊毛”越来越少，在洗稿、抄袭、刷量等隐秘的乱象被公之于众后，监管趋严，没有了粗暴的红利，“公众号工厂”这种以“量”取胜的内容生产热潮也渐渐冷却。
已经形成强大IP的自媒体似乎是距离“商业化”最近的人，模式以商业广告/软文为主，辅以电商/知识付费等其他形式。这背后的主要推力与“公众号工厂”一样，都是“巨大流量的诱惑”，只不过比起那些略显粗制滥造的营销号们，自媒体大V的粉丝粘性和转化率更高，更有价值。正如最近连公司倒闭都能上热门的马凌，即便头条报价80万、二条40万，广告主们依然排着队拿着送钱的号码牌。
也许看着那些微信一条推文飙到几十万的刊例价你会简单的认为，这个商业化过程十分简单，但背后的不稳定性却是成倍数增长的。
内容产业鱼龙混杂，能经过丛林法则加冕大V，形成IP，本身就是小概率事件，一旦成为头部自媒体走向公司化几乎是维持长久高质量更新的必然选择，代价则是为了养活一公司同事而不能回头的流量追逐，在趋严的监管环境下，这无异于“走钢索”，从“二更食堂”到“才华有限青年”都在告诉还在路上的同行们：没有一个大V可以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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