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 棠棠
住在上海的摄影师唐人凤从今年6月开始拍摄核酸亭，他记录下各种不同造型的核酸采样亭，并拍摄了不少人们排着长队做核酸的视频。
伴随近期国内疫情防控政策调整优化，唐人凤预感到“再不拍核酸亭可能要没了”。12月下旬，“阳康”后的唐人凤赶紧出门，探访了虹口、浦东多地的核酸亭，“感觉一夜之间就撤了”。尽管已有预期，但核酸亭的“撤退”还是比想象中快很多，他还在现场看到有老人打电话问怎么回事。
剪辑拍摄素材的当晚，他看到核酸亭被挂上二手平台售卖的新闻，“感觉它真的要退出历史舞台了”。一部分核酸亭彻底地完成了历史使命，不过在很多城市，也有核酸采样亭如今已转换了身份，继续履行功能。
夜幕下的核酸采样亭 / 受访者供图
路边的核酸没人排队，闲鱼上采样亭5000一个
今年5月，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电视电话会议明确，大城市要建立步行15分钟核酸“采样圈”，拓宽监测范围和渠道。随后，核酸采样亭在全国多地迅速推广开来，当月北上广深四个一线城市的核酸采样点最多的时候约达3万个。
据第一财经统计，至12月初“新十条”出台之前，北上广深四市还在运营的核酸检测点数量已缩减至1.2万到1.6万家左右。
12月26日，国家卫健委发布关于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实施“乙类乙管”的总体方案，其中提到，不再开展全员核酸筛查。曾经转角可见的核酸采样亭，正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核酸采样亭前无人排队 / 受访者供图
摄影师唐人凤在近日探访了上海多处核酸采样亭，拍下许多珍贵的“历史资料”。据他观察，以前基本上看不见不排队的核酸亭，现在街边几乎没有人排队。
“感觉不少（核酸亭）一夜之间就撤了，刚撤掉的时候很多人还无所适从，我现场还看到有老人打电话问怎么回事”，唐人凤表示：“晚上还亮着的核酸亭已经不多了，所以开着灯的核酸亭我赶紧拍一下。”
摄影师唐人凤注意到，很多核酸亭“撤离”得很匆忙，有的写着临时闭亭，有的是志愿者阳了被迫闭亭，然后再没启用，还有不少卫生用品都堆积在里面。
核酸亭上贴的通知 / 受访者供图
那么这些闲置的核酸亭以及其他被生产出来、还没来得及投入使用的核酸采样亭会被如何处理呢？
据红星新闻报道，在二手物品交易平台闲鱼上，有部分用户挂出了闲置的核酸采样亭。有的是钢结构的采样亭，有的是内含正压系统的采样亭，售价从数百元到上万元不等，贵一些的要1.8万元。
截图源自“闲鱼”
“我们是2020年的时候开始做的，卖过几批，现在剩余两个样品。” 核酸亭的生产厂家的赵先生告诉红星资本局，以前他们厂都是把核酸采样亭直接卖给检测机构的，现在基本没有新订单了，打算以成本价9800元/个处理掉剩下的2个样品，“但目前一个都没卖出去。”
在二手平台上出售核酸亭的不止生产厂家，还有购置了采样亭的核酸检测公司。怎么处理闲置的核酸亭，这也是大量核酸检测公司目前共同面临的难题。郑州市第三方检测机构的工作人员郭女士表示，他们原本专注于食品、环境等领域相关检测；疫情爆发后，他们取得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资质，开展核酸检测业务。
“我们是2.8万左右买的，领导说一万多卖出去就行。其实我们也不是为了挣钱，主要是（采样亭）闲置了有点浪费，有人需要我们就转出去。” 不过，郭女士称，挂上闲鱼约有两周的时间了，目前还没卖出过采样亭。
履行历史使命后，多地核酸亭变身“发热诊疗站”
摄影师唐人凤在最近剪辑了一支探访各式核酸采样亭的视频，他发现自己所在城市核酸亭的版本很多，有的相对简易小巧，内里只容得下一个人；材质有所差别，有板房材质的也有金属结构；有些小亭子看起来很是精致，外边还配着洗手液和表情包。
受访者供图
“像做梦一样，突然来了又突然没了”，唐人凤直言他是抱着记录历史的心态拍摄这些照片和视频，“我对冷眼记录当下发生和即将消失的事物比较感兴趣，真实的画面本身就有力量。”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15分钟核酸采样服务圈”为群众日常生活及社会复工复产复学提供了核酸检测便利。这些核酸亭本身，也是城市风景和抗疫记忆的一部分。
核酸亭上的表情包 / 图源水印
而如今履行完历史使命的采样亭们，还有什么作用呢？
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近期全国多城将被闲置的核酸检测采样亭改造为发热诊疗站或便民医疗点。目前苏州已设立1035个发热诊疗站，苏州之后，广州、深圳、杭州、长沙、无锡等城，纷纷加入到这一行列。
以广州花都的发热诊疗站为例，核酸亭6平方米的区域经过改造后，可为居民提供发热、咳嗽等症状的诊疗，以及布洛芬、感冒灵、美林等基本退烧药物、清热解毒药物。
值得注意的是，各地发热诊疗站的坐诊医生，多来自当地社区医院。比如，深圳发热诊疗站就由社康全科医生轮流坐诊。而问诊开药之外，鉴诊是目前这些诊疗站最重要的工作，有助于缓解医院发热门诊的压力。
图源人民网
“在发热门诊，有很大一批病人是为了开药甚至为了开假条，这类工作完全可以让发热诊疗站去做，这样可以把发热门诊资源留给真正需要的患者。”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呼吸内科主任王广发表示。
但随着感染高峰期来临，转型后的发热诊疗站也开始迎来挑战。这其中同样包括：排队耗时长、药品供应紧张和医务人员感染造成的人手短缺问题。
核酸采样员、检测员、核酸亭制造企业何去何从？
社交网站上曾经流传一则消息，有网友称“花2000元考核酸证还没上岗就失业了”。这则帖子后来被证实系发布者为蹭热度自行编造。但伴随核酸采样亭的转型和撤离，采样员、检测员的去向的确引人好奇。
截图源自小红书
据第一财经报道，按照规定采样亭要配置3个人，即一个采样员、一个扫码人员和一个现场维护秩序者，采样员薪酬一度达到1000元一天，志愿者和辅助人员则至少在500元一天，但是不同地区有所不同。
一部分采样人员来自第三方公司的安排，这些人此前的工作覆盖各行各业，比如餐饮、快递等。如果所在采样亭关闭或没有其他采样需求，他们很可能会另谋出路回归本行。而另外一部分采样人员则是相对专业的医护或者检测机构人士，采样亭陆续减少后，他们返回了医院和检测机构。
日前，时代财经曾报道了一个核酸检测员的自述，一度引发热议。在一家生物公司做科研的杨岩成为核酸检测员之后，每天工作12-14个小时，跟着公司的移动方舱在全国“追着疫情”跑，薪资最高时月入10万。而伴随核酸检测逐渐退出公众视野，他可能会回到原本的生物行业，继续做科研。
安信证券此前估测称，如果国内全面推行核酸检测常态化，每月检测量可达到49.0亿～68.6亿人份，对应的市场空间为122.5亿～171.5亿元。因此不少企业此前纷纷布局核酸采样亭制造或相关业务，其中还包括美的集团、海尔生物等家电企业。
据时代财经报道，“新十条”落地后，多地的核酸检测采购项目被叫停。中国政府采购网显示，近一个月以来，与“核酸”相关的采购项目终止公告多达47条。
与此同时，随着核酸采样亭市场需求的收缩，采样亭的价格也出现了较大幅度的“跳水”。1688网站显示，目前核酸采样亭的标价已经下降至数千元，而在核酸亭快速推广的5月，其单价从0.68万元至4万元不等。
看起来，家电企业和检测机构正在回到它们原本的主营业务上去，还有制造商审时度势推出了“移动发热诊疗站”。二手平台上的标题里或许也写着核酸采样亭的未来，比如早餐铺、小吃亭、保安亭、医护人员值班室甚至还有移动卫生间。
*封面及部分插图来源：唐人凤 / 已授权使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