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寄语】时间之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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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至岁末年初总是感叹时光如梭，鬼魅一般转眼就是一年，来不及细想，来不及品味，一切便已模糊，等我们睁大双眼想看个明白，黄历已翻到了最后一页，只好长吁短叹：岁月太无情，翻脸不认人。

如果有人问你三天前都干了什么？你能不假思索地答上来吗？多半要想上一阵子才能说出个大概；如果再问上周的某一天在干什么？你大概就得回去翻看日程簿了；如果再往前推一个月、一年，估计你脑中就只有一片雾霾了。

日记就像时间坐标轴上的刻度，节假日就是上面的里程碑节点，平常循规蹈矩的日子大都一滑而过，节假日才是我们盘点收支的时候，你的吃惊大多来源于此。

撇开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时间是严格一维的，只能向前不能后退，且迅速前进，不会时紧时慢，但我们的感受为什么却截然不同？年少时，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只嫌日子过得太慢，恨不得踢上一脚；中学时被老师和考试赶着，一路跌跌撞撞，日子过得充实而紧张；大学时，学习的热情没那么强了，好奇裹着思索，迷茫伴着冲动，白天连着黑夜，春花凝望秋月，成为一生中记忆最深刻的时段；等一参加工作，仿佛就进入了时间的快车道，毫无选择地被裹挟着一路飞奔，开始时还有精力瞄一眼两边的迷人风景，偶尔还会中途下车变换一下行程，到后来就完全身不由己，任由时光列车载着风驰电掣了。就像林徽因说的：“流年似水，太过匆匆，一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被写成了昨天；一些人还没有好好相爱，就成了过客。”

其实，时间从来就没有欺骗你，快慢不过是你的主观感受而已，真正让你困惑和陷入匪夷所思的是渐渐离你而去的记忆力和惊人的忘却！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你的分析和理解能力越来越强，但你的记忆力却越来越差，已经完成的、平淡的、千篇一律的事不会在脑海中留下太多痕迹，只有那些刺痛你的、成为你负担的和给你带来巨大荣耀或伤害的事才会长久留存在大脑中，但也会随着时间逐渐被消蚀。当一段段记忆被磨掉后，那一段对应的时间就会被压缩掉，过一天压一天，过一个月压一个月，最后只剩下星星点点斑驳的片段，而那被压缩掉的时间似乎就像从没有出现过。当拿出仅剩下的可怜记忆和时间标尺对照时，惊讶甚至恼怒瞬间布满心间。没当季节轮回，回头一看，起点仿佛就在不远处，而被撕下的日历已铺满一地。

朱自清说：“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 。时间是如此的从容、冷漠和任性，似乎全然不理我们的存在和感受，似乎一开始我们就是他的奴隶。时间就像捧在手心的沙子，越想攥紧抓住它，就越快从手心里流走。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桐已秋声。是光阴太瘦还是指缝太宽？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让我们再回到那记忆的画卷，只要画彩仙灵，让斑斓和缤纷涂满苍白单调的画板，时间不就回来了吗？

如果是因为书画的内容不够充实和精彩，就请你重新规划人生，让奋斗夯实道路，用全心的投入和进取的汗水浇灌路边的大树，用对事业的使命感和责任心支撑前进的步伐。

如果是因为书画的内容不够深刻和隽永，就请你在知识和智慧的海洋里畅游，让先人的哲思穿过历史长河将你滋润，让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在你的笔端闪光。

如果是因为你书画的色彩不够艳丽和灵动，请你走进江南的梅雨弄巷，让清风雨露洁净被雾霾蒙尘的双眸，让黛瓦白墙清梅软柳和油纸伞下丁香般的倩影在心头荡漾。

如果你的笔锋不够硬朗和豪放，请你走进塞北高原戈壁土城，让雄宏、高远、粗狂的猎猎之光和高原沉淀千古的沙粒红尘吹过你细细的皮肉，涤荡你尘封已久的灵魂。

如果是因为你的书画不够温润平和，请将目光移近，细细关注身边的亲人、朋友、左邻右舍以及许许多多素不相识的人，体验他们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用你瘦弱的双臂为他们撑起一片遮风挡雨的天空，让怜悯、仁爱、同情、包容熔化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封闭，让温暖弥漫人间。

啊，原来留住时间的竟然是发现美的眼睛和对自然、社会、亲人的浓浓的爱！抓住时间幽灵的方法，不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它就在我们自己的手上。

孤雁难迁，孤舟难渡，一个人的爱撑开的是咫尺天空，两颗心、多颗心才能星光灿烂。孤单的记忆只能照亮一段旅程，共同的记忆才能使所走过的路熠熠生辉，照亮记忆的长河。

时间都去哪儿了？它就在你我的爱情、亲情、友谊中。时间之魅，爱之魅！

（作者：魏延明，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首席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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