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时候,夏天的雨,俗称“白雨”,农家人用六个短句形容:来得快,下的猛,走得快。白雨似乎毫无征兆,突然起风,狂风大作,吹得行人东倒西歪,减肥的人悔恨不已,只感觉漫天飞沙,似乎进了迷魂阵,树叶、杂草,一齐起飞,填满每一个可以入侵的空隙,让人喷嚏不断,眼泪汪汪,小狗小猫们也停止了活动,找地方藏了起来,可是这时候,农家人却不得不冲进雨里,与这无情的“白雨”战斗,白雨的时候,正是收麦子的时候,过去的收麦子没有机械化,需要一家人,或者找人把麦子用镰刀在酷热的太阳下挥汗如雨,农人喜欢这样的酷热,这是一年收成的时候。
可是往往怕什么来什么,到了傍晚,夜色渐起,一天的劳作即将结束,钻进小河里洗去一天的酷暑,期待着晚餐之后的休息,可是一阵乌云风起,农人也乱了阵脚,慌忙着找遮雨的塑料布,压布的石块等等,于是,大人的吼叫声,孩子的哭声,风声,雨声,组成了这白雨协奏曲,年年复始,辛勤并没有给农人带来收获,一年下来,仅够自给自足,贫困的日子年复一年,有想法的人开始外出尝试,慢慢的村子里只剩下孤儿寡母、老弱病残,构成了奇特的城乡二元体系社会,故乡终究成了故乡。白雨带给儿时的记忆总是慌乱的、急促的,唯一快感是白雨过后的阵阵凉意,足够疯狂了一夜的短暂惬意。

在社会的另一端,城市里的激情也在上演,五颜六色的灯光,直冲云霄的音响,怒吼的话筒,左右摇摆的荧光棒,尽情的释放着年轻人的激情和活力,台下的每个人都陶醉着,呼喊着,没有什么比一天的拼搏之后的呐喊能够释放内心的压抑和天性,这是多么美好的夜晚,多么美妙的人儿啊,这就是盛世应该有的场景。
旁边的高楼上,加班后勉强睁开万斤的眼皮望着窗外的灯光和充满汗水的激情,震得嗡嗡的脑袋诅骂着这个无奈的世界,无人能管的噪音,相互推诿的责任,尽情释放的怒吼,“世界让你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尽情的疯狂吧,血压正在上升,似乎要冲破天顶盖喷涌而出,原来世界皆虚妄,白纸黑字只是懦弱者的遮羞布,真正的强者,who care !

狂风乍起,一滴凉意,从脸庞划过,划过臂膀,似乎让人们更加嗨起来了,摇摆的幅度更大了,嗓子嘶哑了,话筒的音节冲破云霄,直插牛斗之间,搅得天宫也晃动起来了,玉帝无奈,顺风耳一听,千里眼一看,人间如此癫狂,快排龙王去。龙王轻轻一点,东海水倾盆而下,俄尔,尖叫声,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眼前的灯一闪,似乎整个世界黑暗下来,摇摆的人群开始散开,哦,似乎对音乐并非那么挚爱,台上的演唱家更是快马加鞭,一溜烟都不见了,只见的一个个湿淋淋、热乎乎、笑呵呵,相互打趣着,呵,“真过瘾”,呵呵,“快成落汤鸡了”。原来世界这么安静,楼上人的血压开始缓和,终于闭上了沉重的眼睛……多么美好的静谧的夜晚啊,感谢老天。
呜呼,一场夏日夜晚的白雨而已。
有诗云:
月朗星稀蛙鸣曲,田间匆匆归乡人;农人酷暑刈麦忙,心忧粮贱盼天热;灯红酒绿伶人戏,夜市熙熙正激情;龙王携雨来捣乱,最喜楼上欲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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