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央视新闻的一则报道,将数月前媒体已报道的常州“毒地”风波正式带入舆论场,并迅速引爆。截至19日17时,由央视新闻官方微博主持的话题“被污染的学校”已有45746万阅读。
据央视新闻报道,常州最好的初中之一——常州外国语学校,从2015年搬迁新址以来,先后有641名学生被送到医院进行检查;其中,有493人出现皮炎、湿疹、支气管炎、血液指标异常、白细胞减少等异常症状,个别的还被查出了淋巴癌、白血病等恶性疾病。在学生家长眼中,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主要与学校对面的“毒地”有关。
公开报道显示,2000年,江苏常隆化工有限公司在原国有常州农药厂和常州有机化工厂的基础上改制组建。2010年,江苏常隆化工有限公司全面完成整体拆迁,至此被污染的常隆地块闲置至今。当地政府决定将常隆及周边地块污染场地用作商业开发。对“毒地”开发,常州市政府规定“毒地”挂牌上市前必须进行土壤修复。2015年9月,常州外国语学校迁至位于新北区龙虎塘街道的新校区。新校区与常隆污染地块仅一路之隔。
据法制网报道,4月18日晚,常州市外国语学校国际部向家长和师生发布了一封公开信,称充分理解家长及师生的关切,但也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立场,并直指央视的报道存在一些“硬伤”,包括引用的数据、观点、甚至镜头语言,都带有强烈的导向性。
公开信还认为,(央视新闻)看似客观的调查,实际上也是记者主观加工的结果。“如果没有这则新闻,我们并未觉得情况如此糟糕”。

1月4日,新华网发布文章《常州常隆“毒地”修复屡遭投诉 两学校深受其害》质疑毒地污染。
当日,常州市新北区环保局回应立即整改并已委托专业监测单位对该地块周边环境空气进行监测。随后,常州市环保局以及常州市新北区人民政府均回应表示“符合国家标准”。
1月12日起,新华社、澎湃新闻接连发布文章质疑常州修复“毒地”土壤导致学生过敏咳嗽。据新华社报道,涉事学校已停课,当地政府同时表示“后期整改方案不经学校同意不开工”。
据澎湃新闻报道,“自称任职超过30年的退休员工胥建伟曾实名举报称,常隆化工搬迁前,将大量化工危险废弃品埋入地下。对于胥建伟的举报,新北区委宣传部新闻文化处处长王忠良表示,去年环保部门曾进行核实,并未发现他所说的‘大坑’。”
但常州市委机关报《常州日报》在1月16日及1月20日的报道中反复称“一切正常”。
2月29日,《财新周刊》介入报道此事,并在文末提出疑问,“为何在明知“毒地”的情况下,还是选择将学校建造在这里?又为何明知会产生空气污染,却急着在土壤修复未完成前就在新校区开学?截至记者发稿,官方未对这些问题作出解答”。

3月21日,常州市环保局公布调查结果,检测一切正常。
4月17日,央视新闻报道常州外国语学校学生中毒事件,引爆舆论场。
4月18日,常州市政府新闻办于凌晨回应称,常州市委、市政府连夜成立“常外事件”调查组,表示对环境污染“零容忍”。18日晚,常州市外国语学校发布公开信质疑央视新闻报道存在“硬伤”。
通过对此事的梳理后可以发现,早在1月4日,新华社就已报道了“毒地”风波。因而,这是一则数月前的“旧闻”。在新华社报道后,多家媒体也有跟进,当地官方也有所回应,但是在舆论场上并未引起较大的影响。

4月17日,央视新闻对常州外国语学校出现“毒地”一事进行了报道,随即引来了多方关注,常州“毒地”事件正式引爆舆论场。截至19日17时,由央视新闻官方微博主持的话题“被污染的学校”已有45746万阅读,央视新闻该微博已有62000多条转发量。




紧随央视报道,各家媒体纷纷对这一事件进行关注并转发。人民日报、南方都市报、新京报、京华时报等媒体相继发表文章,新华网更是六问常州“毒地”事件,“学校为何死扛”?

法制网发布的“公开信”显示,常州外国语学校认为央视新闻的报道基本事实总体上是无误的。但也存在一些“硬伤”,包括引用的数据、观点,甚至镜头语言,都带有强烈的导向性。
“看似客观的调查,实际上也是记者主观加工的结果。平心而论,如果没有这则新闻,我们并未觉得情况如此糟糕。甚至连对环境问题一向敏感的外教,都难以理解为什么媒体把这个问题渲染得这么严重,他们认为雾霾更应引起大家的关注。”
此外,公开信还提到,央视并未在第一时间跟进报道,而选择了“学生们正在紧张准备各种重要考试”时,“我们尚不确定央视的这期姗姗来迟的报道对同学们的影响有多大,也无法理解央视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点来播出”。
抛开意识形态和控制,我们仅从新闻专业主义内化为新闻机构和新闻记者的行为准则和道德标准来衡量,其特征主要有:客观与中立、新闻自由、媒介社会责任、职业化教育与操作。从央视新闻的报道可以看出,记者到实地进行了采访,受访人员包括学生家长、常隆化工老员工、高校相关学者、常州市教育局副局长、施工工人、环评国家重点实验室人员等,在报道了几乎都直接引用受访人员的采访视频,为保护受访者,部分画面和声音做了相应的处理。
对于央视新闻引用的检测数据与此前常州市环保局的检测结果天差地别,人民日报海外版旗下公众号“侠客岛”发文表示,从技术角度看,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一是央视的新闻中,专家也已指出,政府部门的检测中测量的主要是一些基本污染物,但没有专门检测农药残留的成分,而这块土地上之前的化工厂就是以生产农药为主的。
二是政府部门在1月份的检测结果,是在此地块基本完成土壤修复工作之后进行的。在土壤进行修复之后,确实会使空气中不容易检测到污染物,但实际上污染物依旧在地下,通过吸附于土壤颗粒、溶解于地下水的方式进行缓慢的污染,甚至通过几百年的生物降解过程也不一定能完全解除。
4月19日上午,新华网发表文章六问“毒地”事件。第三问中,新华网的表述为“学校为何死扛”。文章指出,常外的学生出现大面积身体状况不是一天两天,学校也并非不知情,面对学生家长诉求,学校方面一味否认、推诿,态度令人费解。即使学校是名校,升学率高,学生家长甚至“求”着来,可像鸵鸟一像把头插入地下就能解决问题?学生家长们就可放心?舆论质疑就会消失?没有解决问题的正确态度只会激化矛盾。
4月19日,环球时报发表社评文章《央视与常州市政府,这次该信谁》。该评论指出,舆论场上已形成一个固化的印象,那就是各地无论出什么事,当地政府和相关官员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希望大事化小,甚至“捂盖子”。客观说,这种印象受到一些具体事件的放大,未必就能概括全国各地的真实情况,但官方的确需要反思这种印象的现实缘由,恐怕需要有很强烈的“矫枉过正”才能改变公众的观感。
文章还强调,当舆论与官方就公共污染危机各执一词时,官方几乎没多少公信力可以依靠。即使官方所述情况是真的,要在这种情况下取得公众信任也需付出极高成本。
新京报文章提到潜伏“毒地”的问题,“跳出个案,此次常州出现的生产、贮存、堆放过有毒有害物质的‘毒地’,绝非孤例”。文章还指出,“毒地”修复治理难,但再大的难度也必须克服,毕竟,捍卫环境安全和公众安全,是政府的基本职责所在。
常州外国语学校国际部在公开信表示,“如果没有这则新闻,我们并未觉得情况如此糟糕”。试想,如果没有这则新闻,没有舆论场的引爆,没有媒体的追踪,那后果该是怎样?
详情请点击“阅读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