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解读！带你迅速读懂《北京互联网法院电子诉讼庭审规范》

2月21日下午，北京互联网法院在线举行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发布《北京互联网法院电子诉讼庭审规范》（以下简称《规范》）。

来听北京互联网法院张雯院长

为大家解读《规范》

当前，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进入关键时期，全国上下打响了疫情防控的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为减少人员流动聚集，做好防控保障，同时兼顾审判执行工作有序开展，各地人民法院加大了在线诉讼的探索力度。北京互联网法院经过充分的实践积累、调查研究、征求意见，形成《北京互联网法院电子诉讼庭审规范》，并以在线形式予以发布。

今天，我想从三个方面介绍《规范》的情况。第一，北京互联网法院在线诉讼的基本情况。第二，《规范》出台的背景和意义。第三，《规范》的主要内容。

依据最高人民法院2018年9月7日颁布实施的《关于互联网法院审理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互联网法院采取在线方式审理11种特定类型的涉网案件。可以说，互联网法院是在线诉讼改革的“试验田”和“样板间”。经过一年多的工作，北京互联网法院的在线诉讼运行顺畅，初步形成了在线诉讼模式。

一是在线诉讼平台成功搭建。我们建设了电脑端诉讼平台，开发了手机端小程序“北京互联网法院移动微法院”，当事人足不出户可以完成全部诉讼环节，形成了诉讼从网下到网上的基础框架；我们开发了“天平链”电子证据平台，运用区块链技术，解决在线诉讼电子证据的痛点、堵点、难点；我们建设了线上“智慧诉讼服务中心”，形成了以诉讼平台、“移动微法院”、“天平链”、“AI虚拟法官”、淘宝微淘账号等组成的多维度、一站式线上诉讼服务体系。特别是我们法官端审判系统与当事人端电子诉讼平台内外网实时交互的技术设计，兼顾使用便利与数据安全，可以说，走出了一套在线诉讼技术发展的“北互模式”。我们的诉讼平台获得了2019年度中国创新型政法网站，“天平链”证据平台获得2019年度中国智慧政法十佳典型案例。

二是在线诉讼机制初步形成。我们通过大量涉网案件的审判，不断完善在线诉讼流程。在身份认证、电子送达、网络庭审、电子证据以及配套的审判管理机制方面，逐步形成了一系列规范。

自2018年9月9日成立到2020年2月20日，北京互联网法院共立案51794件，审结43995件。其中，当事人立案申请100%网上提交，在线缴费率90.7%，在线庭审率99.6%，裁判文书电子送达率95%，上诉案件电子卷宗线上移转率100%、电子卷宗随案生成率100% 。

三是在线诉讼文化逐步推广。当事人、诉讼参与人通过在线诉讼，切实体验到了互联网审判方式的便捷，也为我们不断优化司法服务提出了非常多的宝贵意见；人民群众通过网上旁听公开庭审、关注互联网司法宣传报道等，日益关注和认可互联网审判模式。除法定不公开审理的案件，我们基本做到了全部在网上进行庭审直播，诉讼平台成为促进阳光司法、公众了解互联网法治的重要窗口和课堂。

第一，《规范》是我院在线庭审实践经验的鲜活体现。如我之前所介绍，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北京互联网法院通过13509次、总时长7792小时的在线庭审，积累了丰富的在线庭审经验。在线庭审改变了线下的传统审判方式，呈现出全新的面貌；庭审环境、交互方式的变化，也带来了新情况、暴露了新问题。这都促使我们从平台建设、环境设置、庭审流程乃至技术细节等各方面，不断积累经验、打磨机制，探索规则。

第二，《规范》是在线庭审研究成果和工作要求的最新体现。此前，杭州互联网法院、广州互联网法院也出台了相应规范。我院在2018年即承接了最高法院关于网上审判的重点调研课题，在2019年年底结题，庭审规则是其中重要的研究内容。去年12月28日，第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作出《关于授权最高人民法院在部分地区开展民事诉讼程序繁简分流改革试点工作的决定》，明确就健全电子诉讼规则开展试点工作，最高法院就此制定了《实施办法》；今年2月18日，最高人民法院又发布了《关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加强和规范在线诉讼工作的通知》，进一步规范疫情防控期间的在线诉讼，并提出互联网法院要充分利用先发优势，加大在线诉讼规则等方面的探索力度。我院今天发布的《规范》，正是在充分调研、广泛征求各方意见、体现最新要求的基础上形成的。

第三，《规范》是对强化在线诉讼、打好疫情防控阻击战的有力保障。最高法院通过颁布《关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加强和规范在线诉讼工作的通知》，在全国范围内对在线诉讼吹响了动员令和集结号。通知要求，各地法院要坚持实事求是，根据技术条件、案件情况、当事人需求等推进在线诉讼，强调互联网法院要加速提升审判执行工作智能化水平，加强技术研究应用，探索形成智慧司法的实践样本，总结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先进经验。我院的《规范》中，不仅包括流程规范、纪律规范，也体现出我们在不断探索技术创新的过程中，对在线诉讼进一步发展的开放态度。希望我们的《规范》，能对全国法院在疫情防控期间及今后在线诉讼的探索提供“北京经验”。

第一，强调“以在线为原则、以线下为例外”的庭审原则。

《规范》第一条规定：电子诉讼采取在线视频方式开庭。当事人因客观原因申请线下庭审，或存在确需现场查明身份、核对原件、查验实物等特殊情形的，法院可以决定在线下开庭。当事人申请线下开庭的，应提交书面申请。

在最高人民法院本周刚刚公布的《关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加强和规范在线诉讼工作的通知》中规定，对于在线审理，要求以当事人同意为原则。而我院的《规范》，是以在线方式为原则、以线下审理为例外。这是因为，互联网法院的在线审理方式，是由《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互联网法院审理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这一司法解释规定的。这一方面考虑到互联网法院在在线诉讼规则方面先试先行的作用，另一方面，互联网法院受理的案件都是涉网案件，纠纷发生在网络，证据大多产生在网络，纠纷当事人具备用网能力。所以，我们以在线审理为原则。一年多的实践，也证明互联网法院以线上审理为原则已经得到了当事人的广泛认可。所以，我们仍然坚持以在线审理为原则。

还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规范》里所说的在线庭审，是“在线视频方式”，即我们认为，正式庭审必须是视频方式，在线文字、在线语音不应作为庭审方式，可以在调解、谈话中使用。

第二，对在线诉讼身份认证、账号使用予以规范。

网上进行庭审，法官与当事人不直接见面，当事人的身份认证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根据司法解释的要求，北京互联网法院的电子诉讼平台通过生物识别技术，对接公安部身份信息数据库、北京律协律师信息库进行身份认证，用户注册成功后将获得专用账号和密码。

《规范》第四条和第五条，确立了专用账号及密码的身份标识原则。即，在网络庭审的情况下，获得了专用账号和密码，就相当于获得了在平台上的一把“私人钥匙”，当事人及诉讼参与人应该妥善保管，不得授意他人使用，不得让他人冒充自己参加诉讼。持有这一把“钥匙”使用平台，就视为本人行为。当然，我们也规定了例外条件，即因诉讼平台技术原因导致系统错误或者本人能够证明专用账号被盗用的除外。

相关条款规定了当事人及诉讼参与人妥善保管、妥善使用专有账号及密码的义务，也是在线诉讼诚信原则的具体体现。

第三，对在线庭审的着装、环境、纪律、礼仪予以规范。

《规范》第八条至第十三条，对在线庭审的着装、环境、纪律、礼仪进行了规范。

互联网的开放、便捷，给当事人参与诉讼带来了极大便利，但同时也对国家审判权支撑下的法庭仪式感带来了冲击和挑战。从实际操作层面上看，当事人可以在任何环境下轻松参加庭审，但我们认为，人民法院代表国家行使审判权，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庭审，都应该彰显法律的威严，保持庭审严肃性。因此，有必要对在线的庭审环境、着装、纪律、礼仪等进行专门的规范。我们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庭规则》，考虑在线庭审中遇到的实际情况进行了相应规定。

关于着装。对于出庭履行职务的人员，按照职业规定着装，包括律师也应该着律师出庭服装。之所以这样要求，是北京互联网法院希望强调律师庭审着装规范的落地，彰显执业律师在互联网司法活动中的职业素养。而对于没有职业着装规范的，强调应该文明着装。实践中，我们遇到当事人穿睡衣等明显不适宜参加庭审的服装，在《规范》中也明确予以了禁止。

关于当事人及诉讼参与人参加庭审的场所。我们认为要强调以下几个原则，一是网络信号良好，二是杜绝不当干扰，三是不得有损庭审严肃性，四是确保安全。我们也列举了禁止的场所，比如网吧、商场、广场等；我们也禁止了一些危险的方式，比如驾驶交通工具开庭。当然，我们的列举不可能穷尽所有不适宜的情形，实践中还需要不断培养当事人尊重在线庭审的习惯，以及法官根据具体情况加强指导。

关于法官的出庭场所。相信大家都对电影《马背上的法庭》印象深刻，无论走到哪里，国徽是庭审中代表国家法律权威不可或缺的元素。因此，我们规定，在线庭审的法庭内法台后上方正中处悬挂国徽，法台上应有法槌、席位人员名称。此外，我们同时本着创新和开放的态度，在互联网技术加持下，提出了“虚拟法庭”的探索路径，即以虚拟化方式呈现国徽、法槌、席位，实现法官“打开电脑，就有法庭”。目前我们正在推进研发中。如果说“马背上的法庭”是物理空间中的移动法庭，“虚拟法庭”就是互联网上的移动法庭。从“马背法庭”到“虚拟法庭”，彰显的是国家强盛、技术进步对法治事业的强大支持。

关于法庭纪律。除了《法庭规则》中诸如不得吸烟、进食、拨打电话等规定，我们还针对一些在线庭审中容易发生的问题作出了特别规定，如不得故意脱离视频画面，如禁止当事人及诉讼参与人之外的其他人在现场旁听、讨论、提供庭审建议等。比如在我审理的某个案件中，就发现代理人与镜头之外人的交头接耳、交换意见。此外，虽然我们公开庭审的案件都在互联网上直播，但禁止当事人及诉讼参与人在庭审过程中以文字、图片、音频、视频等方式传播庭审活动。

第四，对在线庭审情况下的“不按时到庭”“中途退庭”予以明确。

当事人无正当理由未到庭的，依照诉讼法的规定，原告按照自动撤诉处理，被告按照缺席审理。在传统线下法庭，“到庭”“退庭”标准容易判断，在线上环境如何判断是司法实践中的难点。我们在第十四条规定：当事人无正当理由不按时参加在线庭审的，视为“拒不到庭”，庭审中故意脱离庭审视频画面，视为“中途退庭”，分别按照相关法律和司法解释的规定处理。如果查明确属网络故障、设备损坏、电力中断或者不可抗力原因的，视为有正当理由。

第五，对在线诉讼的证人出庭方式予以规范。

证人出庭是在线诉讼程序设计上的难点。一方面，互联网庭审中，当事人以线上方式参加诉讼，证人原则上也应以相同或相似的方式；一方面，需要对证人进行一定的隔离，确保证人不受他人陈述的干扰；另一方面，还要考虑互联网庭审在网上直播，保证公众知情权的同时避免证人旁听庭审。综合各方面因素，我们确定了以下的原则：

一是加强技术保障。《规范》第十七条规定，法院应当采用音视频信号隔离等方式，确保证人在线作证前不能在线旁听庭审。

二是必要时采用物理隔离。《规范》第十六条规定，证人不得与当事人及其他诉讼参与人于同一场所参加庭审。必要时，法院可以要求证人到法院参加庭审。

三是不进行庭审直播确保证人无法旁听。《规范》第十八条规定，证人在线参加庭审的，不公开庭审直播。但为了确保庭审公开，应在开庭后及时公开庭审录像，接受社会各界监督。

当然，从诉讼程序的角度来看，我们也可以通过进一步规范当事人诉讼行为、完善诉讼程序等方式，比如将证人出庭环节在庭前会议阶段完成，以降低对庭审公开、庭审直播的影响。

第六，对异步庭审方式予以规范。

庭审以审判人员、当事人及其他诉讼参与人同时参与为主要方式。但是，实践中我们发现，互联网的跨地域、去现场化，为我们探索更为灵活的审判方式提供了可能性。例如在跨域案件审理过程中，当事人确无法在同一时间完成庭审，而分别完成庭审也不影响法庭查明事实的，我们也允许特定情况下以异步的方式完成庭审。当然，我们要强调，首先，异步庭审是一种例外模式，不是广泛应用的模式；第二，异步庭审必须经一方当事人申请，且其他当事人同意。第三，已经申请或同意采取异步庭审方式的当事人，要积极行使诉讼权利、履行诉讼义务，不积极配合庭审的，也导致诉讼权利的减损。

第七，对录音录像及庭审笔录予以规范。

按照最高人民法院对于庭审录音录像的规范，互联网法院的庭审活动全程录音录像。互联网法院受理的案件中，类型化、小标的案件比较多。对此我们将按照最高人民法院《民事诉讼程序繁简分流改革试点实施办法》的要求，积极适用小额诉讼程序和简易程序。在这些案件中，我们规定可以庭审录像替代庭审笔录。对于适用普通程序审理的涉互联网的新类型案件、典型案件，经当事人同意，也拟探索用庭审录像代替庭审笔录。

第八，对庭审公开、庭审直播予以规范。

传统线下开庭的模式，公众需要经过法庭准许参加旁听，能否参加旁听还可能受到旁听席位数量的限制。在制定在线庭审旁听规则的过程中，我们也考虑过是否通过线上发放“旁听证”比如发送旁听码等方式管理旁听活动。但是我们考虑到，一是人民法院近年来已经通过加大庭审直播，不断推进司法公开；二是我们的庭审在网络上进行，互联网庭审更应该体现开放、平等，体现司法的公开、透明。因此，只要是适合线上庭审并且符合法定公开庭审要求的，我们均允许公众在互联网上旁听庭审。经过一年的实践，北京互联网法院累计的网上旁听量已经超过了2200万次，互联网庭审成为培育公众法治素养的重要窗口。同时，这种全程透明的监督方式也倒逼法官不断规范司法行为、提升司法能力。

要特别强调的是，我们的《规范》对于在线庭审有其可复制可推广的部分，但因为互联网法院受理案由的特殊性，也有为互联网法院量身定做的部分。互联网司法作为新生事物，还处在不断生长和成熟的过程中。一方面，她需要大家的关注、呵护，一方面也需要大家的鞭策、帮助。北京互联网法院还将不断地积累经验、开拓创新、顺势而为，为不断推进审判体系和审判能力现代化，实现网络空间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贡献更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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