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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叶香
长春的九月已是寒风阵阵，这个奇怪的城市，长春，却是一年被寒意侵袭大半，顺着悠长悠长的小路，不远的尽头有一棵硕大的老树，枝丫弯弯曲曲，叶子纷纷扬扬落下打着旋儿，“啪嚓，啪嚓”，许是童心作祟，我忍不住又玩起起了童年的把戏，踩在一片片枯黄的树叶上，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忆起曾经的时光，一段有你陪伴的时光……
那年也是九月，太阳肆意的照在我们的脸上，刺得人睁不开眼，操场上满是如炭一样肤色的学生，拖着一身的疲惫，应对着教官的刁难，当然，我是其中一员，好像一条晒得要脱水的咸鱼，眯着眼，黑着脸，教官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只求赶紧解散放我一条生路。“同学，醒着吗？没睡着吧？”咦，谁在说话，往旁边一瞥，我看到一个中年女老师站在我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好眼熟哦，似乎是班主任来着，你瞅我这记性，连老师都忘了，“报告，没睡！”“那就好，军训是让你们磨炼意志的，不是睡觉的，站好了！”哼，我的内心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冷笑，入学才几天就遇到这么个麻烦老师，真闹心！满心的不服，为我日后对你的不满奠定基础，却也在最后让我后悔莫及。
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我的班主任就是你，一个严肃的女人，清瘦的身形，苍白的面容，沙哑的声音，哦，一定是个麻烦精。老师，每次想起曾经讨厌你的日子，都忍不住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处处跟你作对，天天跟你唱反调，是青春期的叛逆吗？也许是因为一个小孩子的小小的记仇吧。因为不喜欢你，所以不学你教的课，然后次次考试不及格，面对你的训斥还一脸不屑，老师，现在说起来，如果你还在，一定会哈哈大笑吧，多孩子气啊。那时，为了让我好好学，你天天喊我上黑板默写，画地图，哦，天，什么经线纬线那段时间成为了我的噩梦，但，我总不能每次上去都被批评吧，为了挽回我的尊严，我努力地去学地理，做好每一份作业，希望有一天也能让你夸我一句。我的付出终究是有回报的，我得到了你的表扬，为此而扬扬得意。
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突然觉得你也不是那么讨厌嘛，记得吗，就在我们高二分科的那一天，我惊喜地发现，我依然在你班里，那一瞬间是欣喜若狂的，毕竟，老杜，经过一年的相处，我发现你虽然脸上冷冰冰的，心里却是很温暖的，北方的冬天，多冷啊，我们每天晨跑瑟瑟发抖的时候，总能看到你在我们身边陪着我们迎着朦胧的星光奔跑，寒风呼啸，可是我们的心里是暖的，你陪我们的日子一共两年，陪我的日子两年零五个月……
人们说高考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为了这次考试，我们披星戴月，每天强打精神在凌晨五点起床温书，我们见过这座山城凌晨五点的样子，背书，练题，听课，我们好像一只只连轴转的陀螺，而你是那个拿着鞭子却舍不得下手的人。有时，我会因为熬夜太累而睡倒在你的课上，可你并没有喊我，有时我很不理解，悄悄问你；老师，你看到我睡着了，怎么都不叫我呀。你总是说，困了就睡一会儿，下节课就能好好听，不是吗？老杜，你不知道那是我多感激你吧，那时的我每天都有种睡不醒的感觉，我数学不好，为了搞懂一道题常常熬夜到凌晨，我真怕老师会因为我上课睡着而怪我……
高三，这段难熬的日子因为你不断地鼓励，变得不是那么痛苦，距离高考一个月，高考的火药一点即着，拼命，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直到有一天，你没有出现，另一个老师说你和其他几位老师去外地学习了，然后接下来的三天杳无音讯，一个消息在学校里传开，去学习的老师乘坐的车发生车祸，两人死亡，有人在网上发视频，车祸的惨烈出乎意料，我想，你一定受伤了，重不重呢？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后来我的高三再也没有你，我们的缘分戛然而止在这阳光明媚的五月。
我记得，你走后的那段日子，疯狂刷题的时候，看着眼前一条条国界线与河流，我肩膀颤抖，却又不得不压抑，我怎能给你丢人，我用疯狂地努力去弥补曾经对你的怨恨。我没办法跟别人说我想去看看你，哪怕只是放一束鲜花，老杜，从考场走出来的一刻，望着眼前倾盆大雨，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混着雨水跌落在地上，开出一朵透明的花，旋转着，转成流淌的泪……
供稿：张子怡
文章转载自文澜创意写作工作坊（gh_ed86d22a163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