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树堂先生身体里有着一股旺盛的艺术发现力,年虽逾古稀,力却益壮,“走千里,走万里,还在艺术的怀抱里”。古人讲究“游于艺”,在浩瀚的艺术时空里穿梭嘻戏,方是至高境界。我一直以为,打通门类,打通门派,打通历史,打通地域,不拘笔墨,不囿技巧,信手拈来,这是每个艺术家终极梦想。

王树堂先生起于木雕,成于金石,转于书法,合于画事,兼及收藏、研学,始终对艺事怀着一种热忱。热忱之心,亦为天真,天真之心,亦为浪漫。这几年,王树堂先生行路四方,游山玩水,目及之一物一景,来不及篆,来不及写,来不及说,只怕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便执毫摹之,意欲流连。先生的这种旅行其实不是为了“行”,而是为了“停”——他用画笔放慢着脚步,放宽了心灵。

于是,作为篆刻家的王树堂先生,有了这一幅幅“山山水水”。初夏的傍晚,先生谦恭,捧着托好的新作,让我先睹。那张案台,一头,放着我新购的八大山人的画集,一头,先生渐次展开他的“玩作”(王先生一直谦称这只是玩玩)。 我们的目光,在短短的一张案台中,中国画的题材,从古人大中原的山脉突破重围,观照着异域,观照着现代,这一点,对于一朝执笔作画的王树堂先生来说,别有一番意义。

“艺术发现力”,这似乎印证了一开始所说的王树堂先生的艺术修为。我们能从线条笔墨的穿插中,知道他要表达什么——这就是他见到的澳大利亚,笔指何方,“你也懂得”。再读,再读史上那些光辉的不朽之作,山水亭台小舟古琴知音鸣蝉等等妙景佳客,“同义反复”,山不知是哪里的山,云不知是哪里的云。王先生不想用这里的山,那里的人来表达心里的情,“这一个”就是“这一个”,行所当行,止所当止。也许山不高,也许水不深,王树堂先生力图传达的是仙,是鱼。

王树堂先生授我语权,羞于才疏,跟学先生,说点“玩话”。得仙,便不规;放鱼,便逾矩。

现时现景,我们,不谈“规矩”,只说,你看到的热忱,与焕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