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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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母亲

厨房里的母亲 中东绿洲传媒
2023-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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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迪拜中国学校学生选登34

       在旧时乡下,外公是个能人。周边十里八乡的人家,若要设下酒席款待宾客,大都会请他掌大勺。他把烹饪这门手艺不仅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众多徒弟,还传给了他唯一的女儿——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烧得一手好菜。家中来了亲戚朋友,大多由父亲陪着他们抽烟、喝茶、聊天,而母亲则一个人钻进厨房,杀鸡,择菜,淘米,剁肉,烹制菜肴。即便在旧时不好的年成里,也是如此。


       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见她半蹲在土灶前,划着火柴,点着豆秸,给灶生火,等引火烧起来时,再往灶膛里填上她几天前就劈好的干柴,然后起身、直腰、洗手、擦手,开始熟油,蔬菜入锅,有节奏地翻炒,加入佐料……再往锅底下添些柴,再回到锅台前翻炒,锅上锅下,就这样熟练地切换,如是再三,可谓烧锅做饭两不误。厨房里炊烟袅袅,香气阵阵,在浓郁的烟火中,不时响起她自编自导的锅碗瓢盆交响乐。


       我有时好奇,就学着妈妈的样子,也给锅灶添把火,火舌一下子就从灶膛里吐出来,差点舔到我前额的头发。母亲见状,总是微笑着轻声地对我说:“现在锅底下不用添柴了,火候刚好,我一个人可以,烧锅是个烟熏火燎的活,怪不好受的,弄不好熏得你流眼泪,你到堂屋里陪客人说话去吧!”


       客厅里谈笑风生,不觉间饭菜都准备好了。母亲一句“开饭了”便把大家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了餐桌上。只见她微笑着,迈着轻快稳健的步子出了厨房,双手端着热气腾腾的碗碟,有条不紊地把一盘又一盘菜肴摆上了桌。她几次往返于厨房与客厅。不一会儿,杯盘碗碟便挤满了整张餐桌。我则跟在她身后,手里握着好几双筷子或一大摞汤匙,张着鼻孔闻着从厨房到客厅一路留下的菜香。这香味很快飘上了餐桌,飘满了整个客厅。我学着她平日的样子,给客人们分发餐具。客人们纷纷夸赞道:“嗯嗯,菜看起来很不错,味道很香很好,还是吕大厨的闺女会烧菜呀!连小孩子都派上用场了,不得了,不得了……”而母亲则谦虚地说:“过奖,过奖,做的都是家常菜,和酒席上的比不了。”


       可能是我们家人待客比较热情,也可能是母亲烧的饭菜特别可口,所以,总有不少亲戚朋友时不时来我家做客——即便那时我家并不富裕,食材并不丰富。比如父亲的一位姓赵的忘年交,就是我们家的一位常客。每次他来我家时,母亲都尊他为赵叔,并让我喊他为姥爷。每次这位赵姥爷光临,母亲都要在厨房里忙活半天,自家种的番茄炒着自家母鸡下的蛋,自家养的公鸡炖出来的汤,自家种的蒜薹炒回锅肉,还有自家种的黄瓜、豆角做成的凉拌菜……都是出自母亲之手招待客人的下酒菜。他和我父亲划酒拳行酒令,“五魁首啊、六六顺啊、七个巧啊”,声音洪亮,热闹异常。他们边吃边喝,边抽烟边聊天,有时会持续到半夜,而母亲却始终没有一句怨言。而若干年后当我结婚时,这位年事已高的赵姥爷还“不请自来”了。“你爹娘都是不错的人,我一个穷老头子现在虽然不能给多少礼钱,但也得来祝贺一下的!”这话让我瞬间想到了那一刻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的母亲,想到了几十年来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的母亲。


       母亲不会抽烟,不会喝酒。有客人来我家时,她不太参与酒桌上的事,她的精力主要花在厨房里的案板上、水缸中、锅灶间。忙完了厨房里的事,她也到客厅里陪客人说说话,但多是静静地听着。她很少和客人共同进餐,大都是等到客人们吃好后,一个人在厨房里默默地吃点余下的饭菜,然后一个人默默地刷锅洗碗。


       平日里,母亲也和父亲一样在田地里忙碌着,除此之外,她还承包了家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客人来了,她倾其所有,尽其所能,热情款待。客人走了,家人的一日三餐,她也从不马虎。正因如此,全家人的生活一直过得有滋有味。


       丰年易过,歉年难熬。有一年,小麦正抽穗时突遭狂风暴雨,都倒伏在地里,大面积减产的后果可想而知。我家六口人,小麦不够吃,只能辅以杂粮。人们习惯把小麦磨成的面粉叫“好面”,把玉米、大豆、高粱等杂粮磨成的面粉叫“杂面”。我觉得“杂面”远不如“好面”的口感好,向来对杂面没什么好感,我嫌玉米面吃起来又粗又苦,我嫌高粱面又黑又涩,我嫌大豆面有一种一闻起来就想吐的怪味道。


       母亲知道我的嘴挑,就在蒸馒头上花心思、下功夫。她准备三个陶盆,先在不同的陶盆里去活不同种类的面,接着将发好的面团反复揉,直揉到面团表面光滑,再把面团拉长呈柱状,用刀切出一个个不同肤色的馒头。


       一锅蒸好的馒头里,有白的,有黄的,有黑的,煞是好看。只是白的最少,黑的次之,黄的最多。白的总是留给我和弟弟妹妹吃,黑的留给父亲吃,而母亲自己只吃黄的。每次的面都发得很好,每次的馒头吃起来都很松软,即便没有菜我也能一口气吃掉两个。我问母亲为什么总喜欢吃黄的,母亲说她喜欢吃玉米面,也习惯了。我知道那是善意的谎言。我知道玉米面的味道,我不爱吃玉米馒头,我觉得不应该让母亲这个天天做饭的人吃杂面馍。母亲也似乎懂得了我的心思,后来便开始做一种“发面夹心多层饼”。


       “发面夹心多层饼”是我起给它的名字,它是一种外面均匀地裹着一层小麦面皮、里面嵌着一层玉米面、再里面藏着一层高粱面的发面饼子。遗憾的是,我至今都不知道母亲是怎样发明这种饼子的,只知道它的做法远比普通馒头复杂,只知道做这种饼子还有一道复杂的工序……


      等到大锅里蒸的发面饼子快出锅了,母亲便开始在小锅里熟好小半碗油,再用锅铲从坛子里挖一碗她平时做好的豆豉,倒进锅里,稍微炒一炒,接着将切好的辣椒丝、葱花等倒入锅中,和着豆豉一起翻炒,锅里开始滋滋地响,很快飘散出一阵又一阵混合着豆油、辣椒、葱花的酱香。豆豉炒好了,盛到碗里,最上面是油汪汪的,透过油能看到辣椒的本色,还能闻到葱花的香。我拿起一张饼子拖在手掌上,递给母亲。母亲接过来,舀一汤匙冒着热气的豆豉,用汤匙均匀地摊开豆豉,直到铺满整张饼子,再沿着饼子的横中线对折,一个里面夹裹着酱香、边上冒着油的“香饽饽”便做好了。我赶忙接过来,大快朵颐。那年景,那心情,哪还能吃出什么杂面的味道?那分明是葱油饼加酱香饼加三明治的最佳组合!


       不用管这种饼是怎么做出来的,不用管它该叫什么名字,只记得母亲曾笑着说的“你爱吃就行,这个不难的”;只知道吃了便忘不了,就够了。


       长大后,做了教师的我突然明白,厨房也是教室,柴米油盐也是课堂,而母亲则是我遇到的最伟大的老师。她捧着烟火的教材,用勺子、铲子作教鞭,教会了我很多很多……现在,她这位伟大的老师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还依然没有放下教鞭的意思。她还在厨房里,继续烹制着人间美味,满足着全家人的口舌之欲,也满足着亲朋好友们的味觉期待!


作者:迪拜中国学校 张侠忠

【声明】内容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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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绿洲传媒有限公司成立于2001年,总部位于阿联酋迪拜。业务涵盖广告营销推广(线上线下一体),商业拍摄(摄影摄像),设计印刷,活动策划及执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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