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三大运营商面临国际合规与反诈治理双重挑战
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于12月12日要求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在14天内完成反自动拨号骚扰数据库(RMD)认证,并证明其业务不威胁美国国家安全。该举措凸显中美在通信技术标准、数据主权及全球治理规则上的深层博弈,也将中国运营商推至国际市场道德规范与市场化改革的十字路口。从柬埔寨电诈园区被泰国军方摧毁,到美国持续施压中资企业,全球通信治理碎片化趋势日益加剧。中国三大运营商亟需重新定位自身在全球产业链中的角色,通过技术创新、制度重构与市场化改革,回应国际社会对通信行业伦理与责任的期待。
技术防御成效显著,但制度短板仍成风险源头
作为通信基础设施垄断主体,三大运营商掌握用户身份信息、通话记录与数据流动的关键权限,在电信诈骗治理中兼具“防线”与“风险源”双重属性。技术层面,AI模型与大数据分析已取得实效:中国移动“中移羲和卫士”系统每月拦截诈骗电话超2500万次;广西联通依托云广播技术可在15分钟内阻止单笔诈骗交易[[2]]。然而,境外虚拟号码伪装、跨境数据监管盲区、“猫池”设备批量开卡等黑产手段,持续削弱技术拦截效能。黑龙江大兴安岭法院2022年判决显示,某电信支局长与稽核员合谋盗用客户信息开卡726张,获利4.56万元,暴露基层管理失控;170号段因实名制执行不严,长期被用于电诈“马甲号码”,河南正阳县案例中,移动加盟商以赠送粮油诱导村民办卡后转售牟利,形成完整黑产链条。仅靠技术防御难以摆脱“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的伦理困境[[2]]。
从“事后拦截”迈向“源头阻断”,需技术与制度双轮驱动
反诈能力正加速向“源头阻断”演进:江西移动“反诈一张图”整合3000万用户数据构建知识图谱,诈骗识别准确率达90%,赣州试点期间案发量下降69.23%;中国电信“星小辰”终端智能体利用AI换脸鉴别技术,对冒充公检法诈骗电话实现98%实时拦截[[3]]。但黑产通过境外服务器跳转、虚拟货币洗钱等手段持续规避监测,倒逼运营商加强与国际刑警组织及跨境数据平台协作,共建全球电诈情报共享机制。美国以“国家安全”为由要求开放数据接口,实质是将其主导的监管框架强加于中国通信企业。在此背景下,技术自主成为关键破局点——中国移动研发的“量子密钥分发+区块链”方案,可实现跨境通信数据传输绝对安全,体现“以技术定义规则”的战略路径[[3]]。
法律责任边界模糊,跨行业协同与制度创新迫在眉睫
《反电信网络诈骗法》虽明确运营商风险防控责任,但对“未履行实名制”“信息泄露”等行为处罚力度不足。例如深圳某运营商因未有效拦截诈骗电话被判赔8.8万元,远低于单案数千万元损失,震慑力有限[[4]]。更关键的是,运营商与金融机构、互联网平台的责任划分尚未厘清——当用户因伪装银行短信的钓鱼链接受骗时,责任归属缺乏法律依据。建议借鉴欧盟《数字服务法案》,要求运营商对高风险内容履行主动审查义务,并将电诈治理纳入ESG考核体系,对连续违规企业实施业务准入限制;同步建立“吹哨人”保护机制,鼓励内部举报违规开卡、数据倒卖等行为,瓦解黑产利益链[[4]]。
打破垄断惯性,以市场化改革激发治理动能
垄断地位既是电诈滋生温床,也是改革滞后根源。虚拟运营商本应打破格局,却因“批零倒挂”定价沦为号卡批发商。市场化改革需三方面破局:一是推动基础业务(语音、短信)与增值业务分离,通过混合所有制引入民营资本;二是重构KPI考核体系,将反诈成效、隐私保护等指标纳入管理层薪酬,扭转“重营收轻责任”导向;三是建立“负面清单”管理模式,允许民企在物联网、云计算等领域公平竞争[[5]]。韩国SK电讯开放5G基础设施给亚马逊、微软,催生全球首个“网络即服务”模式,为中国运营商提供借鉴——在保障国家安全前提下,可向民企适度开放非核心网络资源,提升资源配置效率,并加快“一带一路”沿线数字基建布局,输出中国反诈技术标准[[5]]。
参与全球治理:以制度型开放应对规则型打压
美国RMD认证本质是数字霸权新形态。中国需以“制度型开放”应对“规则型打压”:一方面联合东盟、非盟等组织,推动基于《布达佩斯公约》的全球反诈合作框架,将中国实名制经验、量子加密技术纳入国际标准;另一方面加快制定《跨境数据流动安全法》,明确数据主权边界,防范长臂管辖[[6]]。华为5G标准突围表明,技术话语权与制度话语权相辅相成。运营商应主导6G、星地通信等前沿技术标准制定,将反诈能力嵌入下一代通信协议——中国移动研发的“量子密钥分发+6G”融合技术,不仅能保障通信内容绝对安全,还可通过动态密钥交换实时阻断诈骗信号,助力中国从规则接受者转变为标准制定者[[6]]。
消费者权益保护:整治营销乱象,强化行为监管
2025年“3·15”曝光的“伪装客服推销”问题,暴露代理渠道管理漏洞。部分省公司通过KPI强制基层员工完成营销指标,导致伪造用户同意记录等违规行为频发。广东联通“四新服务”在话费透明、套餐简化方面取得进展,但全国仍存在虚假宣传、擅自开通增值业务等顽疾[[7]]。需构建“用户行为画像”系统,通过AI分析投诉数据识别异常营销——中国电信“天翼云播”平台已实现营销电话实时录音与语义分析,2024年拦截违规外呼1.2亿次。同时可借鉴欧盟《数字市场法案》“守门人”制度,对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运营商实施严格行为监管,禁止利用数据优势开展不公平竞争[[7]]。
协同发力:技术、制度与战略三重路径破局
从柬埔寨电诈园区覆灭到美国RMD认证危机,三大运营商面临的不仅是技术或管理问题,更是中国企业参与国际规则制定能力的全面考验。破局需三维度协同:技术层面,加速量子通信、AI反诈等前沿技术研发应用,构建自主可控安全体系;制度层面,推动《反电信网络诈骗法》实施细则出台,明确连带责任与跨境数据流动规则;战略层面,以“一带一路”数字基建为抓手,输出中国标准,争夺全球通信治理话语权。唯有如此,才能实现从“管道提供商”到“数字治理领导者”的转型[[8]]。
强化跨境协作:构建技术驱动型反诈合作机制
2023年查获的1.15万张走私SIM卡案件,揭示黑产“境内开卡—跨境运输—境外激活”完整链条。尽管中国与东盟已签署《反电信网络诈骗合作谅解备忘录》,但情报共享滞后、司法协作低效问题突出。运营商应发挥技术优势,搭建跨境反诈数据平台——中国移动与老挝电信共建的“中老反诈联合实验室”,通过实时交换诈骗号码、资金流向等数据,2024年协助破获跨境案件137起[[9]]。建议推动建立“亚洲反诈联盟”,融合中国实名制经验与东南亚本地化治理,形成区域联防联控机制[[9]]。
重构内部治理:以合规导向替代增长导向
现行KPI过度强调用户增长与收入指标,诱发基层违规操作。某省联通曾推行“全员营销”,要求员工每日销售20张电话卡,致大量“睡眠卡”流入黑市[[10]]。改革须建立“质量权重”考核机制,将反诈成效、用户满意度等指标占比提至50%以上;推行“负面激励”,对违规开卡、数据泄露实行“一票否决”。中国联通云南试点的“合规积分制”值得推广——成功拦截诈骗电话可获积分,直接挂钩晋升与奖金,实施后当地电诈案发量下降41%。同步需强化三级合规审查体系,自省公司至营业厅逐级压实责任[[10]]。
公众教育升级:技术赋能与全民共治结合
尽管运营商已发送超21亿条反诈短信,民众防骗意识仍显薄弱。2024年深圳“AI换脸诈骗”案中,受害者因无法识别伪造亲友视频,被骗转账87万元[[11]]。需创新宣传形式,如中国电信“反诈元宇宙”平台,用户通过虚拟化身参与攻防演练,上线三个月用户破亿,防骗知识测试通过率提升68%。同时应整合银行、互联网平台、社区组织等力量,构建“全民反诈联盟”——浙江移动与支付宝合作的“智能风控系统”,在转账时弹出风险提示并提供“15分钟冷静期”,2024年成功阻止转账诈骗23.6万起[[11]]。
构建主动合规体系:将国际标准内化为企业治理准则
美国RMD认证看似技术门槛,实则暗含政治意图。运营商应确立“合规即竞争力”导向,将国际标准内化为企业治理准则。中国移动参与GSMA《全球反诈最佳实践白皮书》编制,推动中国实名制、AI筛查等技术纳入国际标准草案[[12]]。同时可构建“合规数字孪生系统”,模拟不同国家监管要求并实时评估风险——中国联通为拓展欧洲市场,提前两年建成符合GDPR的数据处理中心,用户数据本地化存储比例达92%,成功规避2024年欧盟制裁风险[[12]]。
运营商使命升级:从通信服务商到数字社会治理主体
在数字经济时代,电信运营商已超越传统通信服务范畴,成为数字社会治理的关键主体。从柬埔寨电诈园区到美国RMD认证,每一次危机都是改革契机。通过技术创新、制度重构与全球化布局,中国三大运营商完全有能力重塑全球通信治理格局,为数字经济发展筑牢安全屏障。这不仅是企业生存之道,更是大国科技博弈中的战略抉择[[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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