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加坡总理李光耀
昨晚大概十点的样子,我那苦逼的室友刚从单位下班回来,她还从西昌带回来一些芒果。我们在客厅聊天,我一边刷着朋友圈,一边问她西昌之行如何。这时,凤凰网上关于李光耀去世的新闻就已经传开了。
我想起早上在联合早报网看到关于李光耀病情严重,家人从各地回来探望的新闻,心里也咯噔了一下,难道这位新加坡建国总理真的已经走了?当然,他已经九十多岁,又病重在床,就算真的去世了,也不会让人有一丝怀疑。
不过,当我打开微博时,却发现这个杂乱的世界里充斥着两种声音:一种是李光耀真的已经死了,网易新闻甚至第一时间推出了准备已久的专题,另一种声音则是辟谣的,不过没有正式的文章。
我下意识就点开了早上看过的联合早报网,发现网站上并没有李光耀去世的消息。按理说,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去世,最先发布消息的应该是该国的新闻网站,而且它们的消息也应该是最权威的。这样想来,我觉着李光耀应该是被“死”在社交媒体里边了。
果不其然,在李光耀去世的消息刷遍社交圈之后的半个小时,辟谣的消息再次刷遍了朋友圈。无论是手机凤凰网、四大门户,还是微博上的大V,甚至连CNN这样的海外媒体,都道歉说误发了李光耀去世的消息。
更有甚者类似手机凤凰网,居然打出“新加坡开国总理李显龙去世”这样的头条信息,这要是让李家的人看到了,不知道会如何?

网上流传一冒充新加坡总理公署网站文告的截图
我并非夸耀自己懂得辨别一条新闻的真假,而是想说明,在这个网络媒体发达的时代里,为了抢占那一秒钟的时间,很多媒体连自己都忘了要证实新闻的准确性之后才能发布。虽然新闻的当事人只是死在舆论里,不过对他来说多少有些不敬。
不过,李光耀并不是第一个被死去活来刷了一把的人,名人在社交新闻中的死亡屡见不鲜。曾有新闻说,你知道吗,憨豆先生又死了!因为一条“突发新闻”说他已经去世,于是全世界都在哀悼,最后发现是假新闻。而在前一年,他就已经“死”过一回了。
这还不算夸张。有媒体统计,武侠小说大师金庸是“被死亡专业户”,其在社交网站上已经“逝世”20多回了。自2005年以来,刘德华平均每年“死”一次,成龙大哥隔年“死”一次,本山大叔更是惨,仅在2013年就“死”了两次。
这些“头条”的造成,自然不能全怪媒体,也有很多是粉丝或者“刁民”故意制造的。就算是这一次,也是因为有人在网上伪造新加坡总理公署网页截图称李光耀去世,才引得所有媒体蜂拥而上的。
虽然虚假消息源跟后来发布虚假消息的媒体无关,但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新闻的客观真实性已经在逐渐被速度一点一点吞噬了。新闻的几大要素,记者的专业素养,都随着这样的洪流一点一点消退。这听起来让人觉得可怕,但这真的不是在危言耸听。

虚假消息吸引了大量网民的眼球
自我从事新闻工作以来,曾在很多场合和网络媒体的记者一起报道同一件事,特别是参加一些新闻发布会。忘了有多少次,当我认真写完一篇稿子,做好校对之后,点开网页发现一些网站已经发布相同的新闻。但是,我经常会看见一些错误的数据,那些记者没有校稿便已发布了新闻。
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门户网站没有新闻采访权,但是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并且和一些主流新闻网站有合作,一旦后者发布新闻,它们便可转载。当那些网媒发布新闻之后,门户网站是不会去校对的,而是直接转载。这样一来,哪怕前者发布的数据是错的,内容有误,这条已经转载出去的新闻,通过裂变式的传播之后,就变成了真的新闻。后面的更正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是我在从业过程中感受最深的一点,每每看到这样的情况,我就会狠狠地咬牙,忍不住想要咆哮。尽管这并不是多有价值的新闻,也没必要去抢头条,他们也不会迟一分钟发布,连认真做一次校对都不会。或许在潜移默化中,我们已经被这种速度推着往前走,忘了发布之前该做什么事了。

虚假新闻,你忽悠了谁?
就像这一次“李光耀被死”一事,若是媒体能够看看新加坡国内的网站,或者点击新加坡总理公署网页去看看,或者打个电话问问新加坡的同行,举手之间便能辨认消息的真伪。况且新闻当事人还是这么重要的人物,怎可如此轻率就发布其去世的消息呢?
当然,听到这样的指责,很多人可能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窃以为,这已不是一个“头条为王”的时代了。在全民皆能发布消息的世界里,一个所谓的“头条”或者“独家”很快就会被转载,最后被各种消息杂糅。如果率先发布的媒体不说自己是首发,谁都不会去注意是哪家媒体先发布的。因为彼此发布的时间都差不多。
美剧《新闻编辑室》中有一个场景,图森市女议员加布里埃尔·吉福德斯遭枪击住院,很多媒体都报道她已经死了,其中不乏CNN和FOX这样的权威媒体。当CAN收到这条消息并且犹豫要不要发布时,制片人Don Keefer强烈反对,因为消息并非从医院传出。Don认为,只有医生才能宣布人死亡,新闻不可以。
这个场景看似有些理想主义,但是用在昨天“李光耀被死”的新闻上,却有着极大的教育意义。新闻本身只是传递一个事实,而不能判定一个结果,或者得出某种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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