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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范敬宜逝世十周年|“如果有来生,还是做记者”

纪念范敬宜逝世十周年|“如果有来生,还是做记者” 传媒茶话会
2020-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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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新闻”二字已刻进范敬宜的骨子、融入他的血液。

导 读

2010年11月13日,人民日报社原总编辑范敬宜逝世。


在数十载新闻生涯中,他曾说“如果有来生,还是做记者”,“新闻”二字已刻进他的骨子、融入他的血液。


在人民日报社的那些年,他业务精湛、平易近人,用人格魅力深深打动了每一个人。


而今,范总去世已近10年。《人民日报》(海外版)原副总编辑王谨回忆他眼中的范敬宜。





总编辑手记




我与范敬宜相识,是他在《经济日报》总编辑任上。

范总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温文尔雅、博学多才。他头发浓密、不戴眼镜、稍显富态,脸上几乎没有皱纹,走路的节奏比较缓慢,但沉稳有力。

后来我才知道,他系江苏省苏州市吴县人士,出生于1931年,是范仲淹的28世孙。

1951年,范敬宜从圣约翰大学中文系毕业即投身新闻事业,在《东北日报》(后改名《辽宁日报》)做编辑、记者。

1957年一场“反右”风暴,把他打入深渊。

在历经长达20年的生活磨难与精神煎熬后,他终于迎来新闻生涯最辉煌的时期。

1993年,范敬宜已逾副部级退休年限,却意外地在62岁时被中央任命为正部长级的人民日报社总编辑。

同事们议论:中央看中的是他的才华和学识。


作为人民日报社总编辑,他把主要精力放在抓人民日报这张大报,但对《人民日报海外版》的编辑业务,他也常常予以关注指导。

记得他到人民日报就任总编辑的那年,我在海外版总编室任职,海外版举办“南方万里纪行”大型采访活动,范总在上报的材料上就采访工作批示了较长一段文字,提醒参与采访的记者“深入现场”“注意写流动的画面”。

1995年7月1日是《人民日报海外版》创刊10周年,报社决定编辑出版一本纪念画册,江泽民等中央领导同志及邵华泽、范敬宜等社领导应邀题词寄语。

范敬宜总编辑与众不同地咏《鹧鸪天》一首以示祝贺,词云:“万里风涛一炬燃,报坛树帜第十年。越洋渡海难耶易,沥血呕心苦亦甘。辨良莠,分恶善,凛然大义在豪端。春温秋肃从容写,赢得知音遍人寰。”


范总珍惜到人民日报工作的机会,他习惯于每天就编辑业务记笔记、作批语,后来他根据别人的建议把这些批语和笔记编辑成册,出版了著名的《总编辑手记》一书,由邵华泽社长题写书名。

我写的两篇新闻作品,也幸运地得到范总的点评。

一篇是我采写纪念邓小平逝世一周年的新闻通讯《小平女儿的思念》,发表在1998年2月18日的人民日报。

当天范总批示道:“(人民日报)四版王谨同志访邓林的通讯,写得不错,文字不长,但把伟人的普通人的生活写得有声有色。”

另一篇是我和同事李德金合写的新闻特写《惊世一越——柯受良驾车飞跃黄河壶口瀑布追记》,发表在1997年6月5日《人民日报》(海外版)。

当天范总点评道:“今天海外版第四版《惊世一越——柯受良驾车飞跃黄河壶口瀑布追记》是一篇可读性很强的好通讯。它把飞越的背景、飞越遇到的问题、飞越当时的场景反映得非常具体,报道和回答了广大读者最想知道的情况和疑问。可以看出,记者在事先、事中、事后作了相当认真、细致的采访。”

范总对我们的教诲和鼓励,至今令人难忘。


“三贴近”与“三补课”



范敬宜作为资深新闻人,有着独特而丰富的新闻工作经历。从《经济日报》到党中央机关报,范敬宜同记者编辑们强调最多的是深入生活,力求“三贴近”。

所谓“三贴近”,即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

2003年夏天,我和中央报刊的一些负责人去吉林延边市参加某专题新闻评审会,范总那时在全国人大常委会任科教文卫专门委员会副主任,他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在列车上,他跟我讲他在《经济日报》社任总编辑时,让记者就一篇钢产量报道三次进行“补课”的故事。

他说,从这一报道事例看,一开始没有“三贴近”,后来是一步一步去贴近,文章越来越精彩。


范总就这个事例生发开去,不时批评新闻业中的某些积弊。

比如,记者参加会议或专题采访不大记笔记,特别是一些年轻记者习惯了让会议举办方或被采访者提供新闻材料或“通稿”,拿了材料就走人。

这纯粹是赶场嘛,哪是采访?这样编出来的东西怎么实现‘三贴近’?”说到这里范总有些愤愤然。

范总说,记者能否深入现场采访、能不能记笔记,既反映出一个记者的采访作风,也体现出这位记者是否敬业。

要想抓出鲜活的新闻,写出让读者叫好的报道,不深入生活、不贴近生活是达不到要求的。

范总那次在列车上的谈话,至今还言犹在耳。

有名家曾评介范敬宜“本是书生不书生”,坚持政治家办报,很有道理。


“经历了苦楚,一切都能面对”



2006年11月,我作为当月《人民日报海外版》的夜班值班副总编辑,下午到办公室时经常收到范总的电话。

他要么评点当天“望海楼”专栏的某篇评论,要么谈副刊“名流”中刊登的他所认识的某个人物的专访,电话交谈不长,但对提高对外报道很有启发。

于是我产生哪天让实习生和我一起去采访范总的想法。我把此想法告诉他,他说:“等你下夜班后再约吧。”

2007年2月10日晚,我把电话打到他的家里,看他哪天有空,我带清华实习生过去。

他在电话中说:“那就定明晚吧。我们都在家吃饭,然后到茶楼喝茶。”根据他的意见,不带实习生,非正式聊聊。

2月11日晚8时,我如约来到万寿路的清香林茶楼,与范总品茗叙谈。


除每人一杯茶外,他还要了几小碟瓜子、小吃招待我。

他先关心地问到海外版最近的情况、问到新班子成员构成等,然后近乎是拉家常。

轮到我提问,我谈到他出版的《总编辑手记》,我说:“里面还收录了您对我两篇文章的批语呢。”

范总想起来了,他说:“在人民日报当总编辑的那些日子,我有每天评点重要稿件的习惯,然后在编前会上与大家交流。”

他认为那几年是他一生中最忙碌、最充实的日子。“我与邵社长工作配合得很好。那一段,我主持人民日报总编辑,并没有感到多大工作和政治压力。”

“我的从容,主要是因为经历了1957年至20世纪70年代被打成右派的政治历练。”

范总的语调显得有些深沉,“我年轻时被分配到《东北日报》当编辑。正当我意气风发,真想干番事业时,1957年,我时年26岁时被打成右派,一时间落到人生谷底;直到‘文革’,我饱受政治上的不信任及生活的磨难。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人生的一笔精神财富。因为在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和苦楚后,一切都算不了什么,都能够经受得住。


我不想让范总重新坠于那苦楚的岁月,把话题拉到在人民日报当总编辑的日子。

他说,在人民日报社工作时,几乎是“两点一线”,从家到办公室。邵社长抓全面工作,外面开会或与中央沟通的事,主要是邵社长出面多,他主要抓编辑部新闻业务。有时连续几星期住办公室是常有的。

谈到他离任人民日报总编辑后的工作,他说,到人大常委会工作这些年很愉快,学习了不少法律知识,还陪委员长出国跑了不少地方。

他笑道:“比在人民日报时出国多得多呢……”

谈话不觉已过一个多小时。我怕太晚影响他休息,让服务员来结账。

范总连忙摆手道:“不用,我在楼下刷卡就可以了。”

在总服务台,我看服务生拿出一个小本子,今晚范敬宜名下消费是144元。我要付款,范总不让,他说:“其他人来也是这样的。”


“吴郡范敬宜”之雅风



2003年9月和2008年2月,范敬宜先后赠送给我由他签名的上下两本作品集《敬宜笔记》。

第一本《敬宜笔记》收入了1998年9月至2001年10月他在《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开辟的“敬宜笔记”专栏中发表的60篇随笔。

第二本《敬宜笔记续编》收录了2001年11月至2007年9月他在“敬宜笔记”专栏发表的随笔60篇及附录8篇。这两本书中的作品,主要是范敬宜1998年离开人民日报总编辑岗位后,应《新民晚报》之邀,在余暇有感而发写就的。

2007年两会召开前,我已编好一本散文随笔集文稿,因入选的文稿大都是在范总任人民日报总编辑时发表的,所以打电话给范总问他是否有空为我题写书名,他爽快地一口答应:“没问题,书名叫什么?”我说:“就叫《如歌岁月》吧。”两天后装有题写书名的信封就通过司机送到我的案头,我打开信封,发现“如歌岁月”这几个字他居然写了四幅,以备我挑选。

同一天,范总又来电话问我是否满意,说不满意可以再写。我马上说:“非常好,麻烦了。”他说:“一个报社的,客气什么。”

(范敬宜给王谨的留言)

不久,以范总题写的书名为封面的《如歌岁月》一书出版,我让范总的司机给他带去一本,书中附一封感谢信,并夹了一张购物卡,这是海外版为每名员工发的节日福利,我把自己的那份送给范总以示感谢。

没想到,当天范总留下书,却把购物卡原封不动地由司机退给我。

我打电话给范总,觉得不好意思,他笑着说:“一个单位的,何必那么客气。我为同事、朋友写字多了,从来不要什么感谢的。”

这以后,我再也不好意思麻烦范总了。

没想到,又过了不长的时间,来自范总的又一个大信封送到我的办公室,拆开一看居然是范总为我书写的范仲淹《岳阳楼记》长幅。

范总特地在落款中用俊秀的小草字体写道:“丁亥早春 恭录先祖范文正公名篇以应王谨同志雅命,吴郡范敬宜。”

范敬宜平时好称是范仲淹之后,我想,他特地选择手书《岳阳楼记》,是表示对先祖的敬重和怀念。

记得1996年秋,我和海外版同仁到湖南岳阳市参加特约记者及通讯员会议,会后我们登上岳阳楼,背倚洞庭湖,吟诵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产生一种别样的情怀。

下楼,我们又参观了岳阳楼碑廊,发现坐北朝南碑廊南面的东端有8块碑,范敬宜题写的碑刻赫然在目,上书:“名楼时入梦,今日得登临。举目空吴楚,望远小乾坤。披襟念祖泽,吟风思杜陵。当年明月在,夜夜照国魂。”其恢宏畅达的诗句及隽秀潇洒的行书,引起我们一行的赞叹。

据说那是1991年夏,范敬宜赴湘开会,顺道来岳阳拜寻祖先的遗迹。一进岳阳楼,他就情不自禁眼眶湿润。是夜,他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索性披衣下床,推窗望月,思念先祖,不由得心潮澎湃、文思泉涌,于是满怀深情地挥笔成诗。

读此佳句,深感范总其抱负、其胸怀,毫不逊色于其先祖。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金台唱晚”

文中图片由花瓣美素提供

编辑| 李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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