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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五年的编辑岗位跨越至香港的新闻采访一线,中国新闻社香港分社记者戴梦岚开启了全新的职业生涯篇章。
本文将跟随戴梦岚的脚步,看看他怎么实现从编辑到记者的“赛道转换”。
香港多山,且高楼林立、地狭人稠,要在道路交错、天桥交织的闹市区中按时找到新闻活动举办地点,需要不断摸索、试错,积累经验。
2023年6月,刚到香港一周的我第一次去地处北角宝马山的培侨中学采访,地图建议坐小巴加步行15分钟可达,我次日一早自信地按上述路线前往,但下了小巴顿时傻眼,因为地图上所谓的步行,是沿着蜿蜒的山路和台阶爬上去。
眼看活动举办时间越来越近,没有其他公共交通工具可选,我只能硬着头皮、顶着暑热,一路上行。途中草木密布,我一度怀疑是否走错了路,直到看到学校楼顶飘扬的五星红旗,才坚信一定可以到达。
等到了学校,已经浑身湿透。顾不了仪表,我直奔学校礼堂。但在电梯里却始终找不到礼堂所在楼层,问了同乘老师,才知道在“G层”(Ground Floor,直译为“地面层”),将内地常见的“一楼”称为“G层”,内地的“二楼”在香港为“一楼”,更高楼层以此类推。两地文化差异,又给我上了一课。
在会场见到分社摄影、视频同事,我如见至亲,赶忙问他们是不是像我一样爬山上来,结果他们告诉我,有从港铁天后站直达学校的专线小巴!我瞬间有种“小丑竟是我自己”的感觉。
后来,每次再有新同事要去培侨中学采访时,我都要问他们是否知道在哪里坐直达学校的专线小巴。毕竟,爬山虽好,但体力还是留给采写新闻吧!

图为2024年12月,“澳门回归祖国25周年”报道期间,戴梦岚和香港分社视频记者温孟馨(左)共同采访澳门手信店老板。中新社记者 李志华 摄
香港回归祖国后,香港特区政府推行“两文三语”政策(两文为书写中文、英文,三语为讲广东话、英语、普通话),普通话在香港越来越流行。
不过,为了更加了解香港社会,驻港前一个月,我决定从拼音起步学习粤语。抵港的一年半中,只要有空就自学,还找机会和本地同事进行粤语对话。
学了一段时间,听粤语是没有问题了,但开口讲仍有障碍,特别是坐小巴时。香港小巴不设报站,全凭乘客自己认识目的地。你需要在快到达时用粤语对司机高呼:“唔该!下站有落!”司机扬手,表示收到。如果不幸坐过了站,当然责任自负。
这种乘车方式,对刚来香港不久、第一次去陌生地点采访的我来说是难上加难。我会在上车前就查好目的地的粤语读法,上车后一路盯紧地图APP、默默练习站名,然后在快到目的地时深呼吸、气沉丹田,用自认为最标准的发音对司机大声喊出:“唔该!××站有落!”幸而,一般情况下,司机都会听懂。
然而,饶是如此用功,我的粤语仍夹杂着南腔北调。某晚乘的士回住处,和司机用粤语交谈了几句。司机问:“听口音,你是福建人吧?”我尬笑:“我是湖南人,刚学粤语没多久。”司机听完鼓励我道:“唔紧要,‘李超人’来了香港几十年,广东话也不正!”
其实,学习粤语不仅大大方便日常采访,还让我以语言为钥匙,了解它背后的文化魅力。

图为2024年8月,戴梦岚专访中国工程院院士,香港大学荣休教授、香港大学饶宗颐学术馆馆长李焯芬。中新社记者 李志华 摄
来到港分后,工作角色的转变,使我经常比较编辑和记者两个岗位的异同。二者是新闻采制线上的不同工种,新闻产品在他们的手中不断传递,生产完成后即以成稿的形态签出。尽管编辑不是签稿人,但也是“把关人”和“守门员”,对记者的稿件拥有相当裁量权。
编辑工作负责“品评”来稿。遇到好稿,编辑同事们都会忍不住击节赞叹;遇到差稿,编辑部则充满此起彼伏的叹息——“稿子怎么能这样写?!”
许是刚入行就从事编辑工作的原因,彼时的我“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看到好稿,会有“我也能行”的幻觉;看到差稿,更恨不能亲身去新闻现场“搏杀”一番,认为自己写出来的稿子,至少不会比摆在面前的这份作品更差。
这种情绪积累久了,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错觉,以至于有一次,一位前辈问我对职业发展有什么期待时,我脱口而出:“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2023年10月1日晚,香港举行国庆烟花汇演。图为当晚烟花汇演结束后,戴梦岚在湾仔海滨写稿。
但是,当采访和写稿的机会真正来临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新闻事件发生时间的随机性,让习惯了固定时间上下班的我应接不暇;新闻现场意外频出,需要保持机敏与应变,让我这样的一介书生常感错愕;记者角色所要求的突破采访能力,让我这个“I人”(内向)要经常戴上“E人”(外向)面具;新闻时效性的要求,更让我不再细究文字与结构——先交了再说!
于是,曾经专门负责给别人稿子挑错的我,自己的稿子里也有了不少瑕疵甚至“硬伤”;曾经对着别人的稿子“长吁短叹”的我,自己的稿子也成了编辑老师叹息的对象。这时,我才明白赴港前另一位前辈的语重心长:虽然工作很忙,但还是要对自己的作品有点要求。
当然,编辑工作带给我的不全是“叶公好龙”的虚假热情和“纸上谈兵”的浅尝辄止。在许多从新闻现场回来后不知如何下笔的时刻,在许多稿子“写麻了”的时刻,做编辑时读过的好稿有时会突然涌上心头,它轻轻提醒你,榜样就在那里,你难道已经忘了出发时的梦想了吗?
是的,梦想还是要有,万一实现了呢?新闻的跋涉之旅还远未结束,编辑和记者的不同体验,让我看到了这条路上的不同风景。只有保持在路上的心态,才能书写更多动人的故事,才能到达更远的彼岸。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庖丁解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