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中国就是个多民族不断融合的大国,为了维持与周边众多异族属国的关系,中国历史上存在着大量的外事往来记录,在这些记录中,不可避免地有着专司翻译的官员的身影。
魏、晋、南北朝和隋代掌管四方民族和外国交往事务并配有译员的官方机构,大体上沿两汉之制,或有所损益,或有所省并。三国亦置大鸿胪,魏定为三品,其属官大行令改为客馆令。西晋将大鸿胪所属客馆令改为典客令,为典客署长官,其次官为典客丞,掌接待周边民族事务。东晋和宋,有事权置典客,事毕则省。南齐在大鸿胪下设客馆令“掌四方宾客”。梁、陈改大鸿胪为鸿胪卿,其下属典客令改典客馆令,掌客宾、少数民族的接待事务。北魏亦置大鸿胪。

凡周边民族或外国来朝贡时,如呈表文,政府有关机构的译员必将其译成汉文。在《宋书·蛮夷传》、《梁书·诸夷传》、《隋书·突厥传》等文献中,收录了部分当时的外国贡表。如钱钟书《管锥篇》第四册“一九O·全齐文卷二六”中指出,《南齐书·蛮东南夷传》记扶南王遣天竺道人释那伽仙上表进贡事,载有二表及那伽仙《上书》,“当是译文”。
钱钟书先生说,那伽仙书“词诣酷肖佛经偈颂,然偈颂虽每句字数一律,而不押韵脚,此书乃似五言诗而转三次者。”接着拿田恭译白狼王三歌来作比较,说“恭所译为四言”,并不完全叶韵。三歌“原作每句四字或四音,与译文句当字对。释那伽仙此篇本语决不与华语字音恰等,而译文整齐划一,韵窘而转,俾无岨峿,工力在田恭之上也”。
唐朝接待周边民族和外国使节的官方机构,有三套班子,即鸿胪寺的典客署,礼部的主客郎中和中书省的通事舍人。中书省掌军国政令,其下属侍郎和通事舍人主管四方馆,凡四方进表,华夷纳贡,均受而进呈。四方馆,本隋时置,唐初复置,隶中书省。《新唐书·百宫志》说:
《旧唐书·职官志》说:
据载,中书省设蕃书译语十人,外国进贡的表文,是由译语人翻译进呈的。
关于唐代口译人员的活动,所见材料较前代为多。

宋王溥《唐会要·鸿胪寺》有一段记载:
更具体的活动,例如参与德宗飨宴回纥骨咄禄毗伽公主的活动。据《新唐书·回纥传》载:
唐朝帝王狩猎,如有诸蕃同侍左右,亦必有译员随从。禁苑行猎,如蕃王质子相随,也将有译员随行,如卢纶《腊月观咸宁王典部婆勒擒豹歌》中“阴方质子才三十,译语受辞蕃语揖”所言。
除了邦国往来之外,军旅之中也活跃着译员的身影。
《册府元龟·外臣部》载:
直中书译语,又称中书译语,属中书省。此种译员,可以出使外国,带“折冲都尉”头衔。显然与鸿胪寺和礼部主客郎中下属的译员不同,后者主要是在国内接待、伴随外宾的。伴随军旅出征或参加会盟者,也是中书译语。因为中书省通事舍人还有一个任务,即“军出,则受命劳遣。……凯还,则郊迓”。
唐朝与周边民族和外国的交往十分频繁,因此译员的需要量很大,久居中国的蕃胡人兼通蕃、华语者,往往被选用为译员,如曾经出使西域的揖坦然纥便是胡人。然而,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陈旧观念出发,遇到某些外事活动,有时又不敢大胆使用。
宋朝接待周边民族和外国的使节之机构有三:

一是在礼部设主客,以主客郎中主其事,“掌以宾礼待四夷之朝贡,凡郊劳授馆宴设赐予,辨其等而以式颁之。至,则图其衣冠,书其山川风俗,有封爵礼命则承诏颁付”,是承袭唐朝的制度。
二是鸿胪寺,“掌四夷朝贡宴劳给赐迎送之事”,“分隶国信所、都亭、怀远驿、礼宾院”。
三则是客省引进使,“设客省使、副使各二人,掌国信使(携带国书的使臣)见辞宴赐及四方进贡、四夷朝觐贡献之仪,受其币而宾礼之,掌其饔饩饮食,还则颁诏书授以赐予……”
宋代译员的具体口笔译活动,在《宋史》内有零星记载:
大中祥符八年九月,其国主罗荼罗乍遣进奉使侍郎婆里三文……等奉表来贡。三文以盘奉真珍碧玻璃升殿,布于御座前,降阶再拜。
译者导其言曰:“愿以表远人慕化之诚。”
其国主表曰:“臣罗茶罗乍言:昨遇舶船商人到本国,告称钜宋之有天下也,二帝开基,圣人继统。登封太岳,礼祀汾阴。至德声闻,上苍眷命。臣昌期遇,吉语常闻。辄倾就日之诚,仰露朝天之款。臣伏闻人君之御统也,无远不臻。臣之推诚也,有道则服。……谨遣专使等五十二人,奉土物来贡。
将外国表文译成四六文,可见这译员颇有文学素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