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有一幅震撼人心的画《格尔尼卡》，扭曲的肢体、嘶鸣的战马、绝望的母亲、燃烧的房屋交织成一片人间炼狱，每一笔线条都刻满了痛苦与愤怒。
正是这幅画，让人们永远地记住了格尔尼卡，1937年4月26日，这座西班牙巴斯克地区的小镇，遭遇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针对平民的大规模轰炸。
（格尔尼卡街头的《格尔尼卡》复制品，原作藏于马德里，2025年10月拍摄）
佛朗哥与纳粹的“战争实验”
1936年，西班牙法西斯将领佛朗哥发动叛乱，西班牙内战爆发。彼时，纳粹德国和法西斯意大利出于扩张利益和意识形态考量，公开支持佛朗哥叛军，而格尔尼卡作为巴斯克地区的文化中心和共和党人的重要据点，成为了法西斯势力想要拔除的“眼中钉”。
（巴斯克共和军雕像，2025年10月拍摄于格尔尼卡）
对德国而言，格尔尼卡更有着特殊的“价值”——这里成为了纳粹空军检验新型作战理念的“试验场”。当时，德国空军正探索“地毯式轰炸”战术，试图通过密集轰炸摧毁敌方的抵抗意志和民用设施，而毫无军事防御的格尔尼卡，恰好为这种残忍的“战争实验”提供了绝佳的对象。
应佛朗哥要求，1937年4月26日，由其盟友——纳粹德国空军的秃鹰军团和意大利法西斯空军军团——执行代号为“吕根行动”的格尔尼卡大轰炸。主导这场实验的，正是德国空军将领沃尔夫拉姆·冯·里希特霍芬。
三个小时的炼狱，一个小镇被抹去
1937年4月26日，正值格尔尼卡的集市日，小镇上挤满了赶集的平民，谁也没有预料到死神的降临。下午4点30分，第一批德国“容克-52”轰炸机编队出现在小镇上空，紧接着，密集的炸弹倾泻而下。轰炸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当硝烟散尽，曾经宁静的格尔尼卡变成了一片废墟：房屋倒塌率超过80%，教堂、学校、医院等民用设施被彻底摧毁，街道上遍布着尸体和瓦砾，受伤的人们在废墟中哀嚎，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这场轰炸并非随意的空袭，而是里希特霍芬精心设计的战术演练。他在前线测试了新型轰炸系统，目的是通过 “更长时间、更大范围的轰炸”，摧毁敌军士气。他观察到，在 10 分钟内向莫伊克斯泰吉山区域投掷 60 吨炸弹后，轰炸的 “心理威慑效果” 远超预期（能持续打击部队士气）。他甚至发现，250 公斤的炸弹能够摧毁一栋建筑的六层，并且在狭窄的街道上，由于爆炸产生的空气压力，炸弹的效果会更大。这套经验后来被用于二战中的华沙、鹿特丹，乃至伦敦大轰炸。
（里希特霍芬的战争实验，2025年10月拍摄于格尔尼卡）
根据历史学家研究，估计有300至1600名平民在轰炸中丧生，其中大多数是妇女、儿童和老人。小镇的70%建筑被完全摧毁，其余也严重受损。市中心更是被夷为平地。
迟来的道歉：跨越半个世纪的反思
二战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德国和佛朗哥政权都否认自己发动了格尔尼卡轰炸，甚至称是共和军自己烧毁了城市。然而随着档案公开和研究推进，事实已无法掩盖。
1997 年，德国前总统 罗曼·赫尔佐格（Roman Herzog） 代表德国正式向格尔尼卡人民道歉，承认德国在轰炸中的责任。
2025年11月28日，德国总统弗兰克-瓦尔特·施泰因迈尔（Frank-Walter Steinmeier） 访问格尔尼卡，向轰炸事件遇难者公墓献上花圈，对受害者表示哀悼。他强调，对格尔尼卡的轰炸是一场残暴的罪行，其唯一的目标就是平民。他的到访，标志着德国对这段黑暗历史的正式清算——尽管迟到了近90年。
结语：不要让格尔尼卡重演
毕加索的《格尔尼卡》之所以不朽，正因为它拒绝遗忘。
在无人机、AI制导炸弹与信息战的时代，平民依然首当其冲。格尔尼卡提醒我们：每一次对无辜者的伤害，都是对人类文明的背叛。
愿那幅黑白巨画永远悬挂于人类良知的墙上——不是为了展示痛苦，而是为了守护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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