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路上的黄昏,总被麦芽糖的甜香浸着。王阿公的糖担就放在老樟树下,木梆子敲得“笃笃”响,竹筐上的玻璃罩里,琥珀色的麦芽糖块像凝固的阳光。我攥着母亲给的零钱跑过去,看他用小锤敲下一块,油纸包着递过来,糖块在手里粘乎乎的,甜得能把夕阳都融了。有次我把钱弄丢了,站在糖担前不肯走。王阿公摸了摸我的头,敲了块更小的糖塞给我:“下次再给。”麦芽糖在嘴里慢慢化开,甜意里混着他手掌的温度。后来我总攒着零花钱,一次给他带了双倍的钱,他却笑着又多敲了块糖,说“这是奖励你的诚实”。去年回老家,老樟树下没了糖担。邻居说王阿公搬去了儿女家,我怅然地站了许久。忽然听见身后有“笃笃”声,转头看见个年轻人挑着糖担,手法和王阿公一模一样。买块糖含在嘴里,还是当年的甜,黄昏的风里,仿佛又听见王阿公的声音,和着木梆子声,落在岁月的褶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