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春天》是白雪的第一部长片电影,电影于2018年制作完成,并作为第43届多伦多国际电影节Discovery单元开幕影片进行展映,该片荣获第二届平遥国际影展费穆荣誉最佳影片。

2007年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故事片方向)本科毕业;2013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MFA艺术硕士。2017年参加由中国电影导演协会主办的第二届CFDG中国青年电影导演扶持计划(暨“青葱计划”),并荣获五强。独立导演作品:《卡门》、《谁回谁家》、《绑架面疙瘩》。

CFM: 您是如何想到创作《过春天》这样一个故事的?
白雪:因为我是在深圳长大的,虽然18岁到北京上大学了,但是还是想写一个关于深圳的故事。2015年的时候想到了这个题材,我觉得特别有时代的意义,因为它其实是很特殊的一个时期的产物,跨境学童的这些孩子身上其实肩负着两地不同的背景,还有不同的价值观,我很希望去记录在时代背景下这样的人物,这个其实是作为电影人身上的社会责任感,我觉得应该去书写一下。
然后我就深入进去用了两年的时间采访调研,慢慢把这个故事完成了。我其实就想写关于佩佩的故事,其他的并没有想太多,因为这个人物已经够丰厚的了,它不是一个简单的青春片,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十多岁的少女。

CFM: 一些评论中对影片的“港味”都大加赞赏,您在创作中是如何处理香港这部分的语境的?
白雪:因为在香港拍,肯定港味重。香港那个环境本身特别特殊,街上光照特别强,地域特征比较明显,但是我和摄影师两个人都不是香港本地人,也没有在香港生活过,所以我们是用一个很陌生的全新的眼睛去看香港,我觉得这种陌生感、有距离的创作反而是好的,因为它新鲜。

CFM:在创作团队中,有来自香港、内地、台湾、法国的参与者,工作中是怎样融合的?
白雪:我觉得我做这部电影最幸运的地方就是找到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创作者,他们跟我电影的审美是比较接近的,而且大家把这个电影往我自己想要的气质上努力去靠。大部分的创作者是我2003届的电影学院的同学,他们其实各自都已经在这个行当里面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了,很成熟,而我是一个新人导演,所以我拍戏他们就都过来帮我。
张兆康是香港现在比较中坚力量的重要的美术师,也是第54届金马奖最佳造型设计奖获得者。剪辑师马修是法国人,孙阳是一半香港一半台湾身份,还有马修的几个剪辑师也是台湾人,我们剧组还真是很混血。

我们组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大家都在专心地讨论创作,我自己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但他们觉得这个气氛特别珍贵,比如我们开机前剧本的围读,大家真的在为创作争个面红耳赤,但是私下关系还是很好,都想把这个电影做好,所有人的向心力使得这个电影变得特别有凝聚力。
有一些朋友问我你们拍戏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顺畅,我觉得其实在不同的节点一定有一些困难的部分出现,但是关键在于大家是不是想一起努力把这个事情解决。每一个剧组、每一个电影都会遇到各自的问题,但是解决了就好,所以我们其实在一起工作特别开心和愉悦,这种气氛特别有利于创作,因为如果每个人想的都是什么时候拍完,其实对创作本身没有太大的益处,我觉得我们都很享受这个过程。

CFM:《过春天》的整个创作过程中,您觉得有哪些遗憾的地方?
白雪:说真的,我觉得电影比剧本的呈现要更加好一些,因为写剧本的时候我还是在北京,所以很多具体的场景,去真实的环境里面看到之后会觉得比想象的要更好。
遗憾我觉得就是看你怎么取舍,做什么事情都想要一百分不太可能,尤其是拍戏过程当中,还是会受很多限制,所以我觉得能不能在这些限制中去寻找突破,是最考验导演的,如果没有这个应变能力的话,就是一种失控,我们拍摄过程当中也有这样的事情,但是我接受了,接受了之后就赶紧改变。
电影结尾的部分我也挺遗憾,但是我觉得这就是我现在的思想所及的高度,就如此了,我也没有办法再想出一个比这个还要高明的结尾,所以我觉得也要正视自己现在的年龄、心境和世界观。

CFM: 2018年中国内地电影现实主义题材的佳作频出,您认为,现实主义题材的影片在创作中的难点有哪些?
白雪:我觉得电影很美妙的地方是它是从生活里面提炼出来的东西,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所以提炼的部分其实是创作者在体现他的眼光和他的思维高度。我自己是很受益于这个创作方法,因为我不太是能够凭空构造一个世界的人,我的方法都还是从生活里面去找一些我感兴趣的点,然后再用电影的方法把它表现出来。
所以我一方面我是一个挺笨的人,需要从生活里面去挖掘,但另一方面我觉得这对于创作者而言是特别便捷的一条路,因为生活带给你的很多东西是你想象不到的,那些鲜活的生动的人物的脸,我觉得这些其实是对我创作影响比较大的。

CFM: 作为新人导演,您可否分享一下参加青葱计划的感受和经验?这类新导演扶持计划对新人导演有何实际帮助?
白雪:青葱计划首先帮我找到了万达这样强有力的影视公司和资金,然后在几个重要节点,包括电影节的推送和现在的宣发,青葱的导师都非常地用心呵护和关照,不求回报地、无私地帮助。
我觉得青葱计划的这些导师们真的是在为中国电影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这个平台是把有想法、有剧本的导演,真正对接到行业内最核心的部分,而不是说在一些外围,感觉根本找不到门。所以我觉得首先这第一步就是非常重要和非常能够帮到年轻创作者的,只要真的是剧本好,大家都会来帮助你。

CFM:《过春天》在平遥和多伦多都放映过了,您感觉中外观众的反响和评论有哪些异同?
白雪:他们都说挺好看的。在多伦多电影节放映的时候,整体的观影气氛是稍微轻松一些的,整个过程很开心。我原本也担心这种特殊的社会背景他们会不会看不懂?但是他们完全能get到那个点,而且会投射到自己的生活,比如一些好莱坞的记者会说美国青少年也是这样,所以这个片子除了特殊的社会背景之外,其实大家都能看得懂。在平遥,中国观众看完就觉得这个片子,挺有劲的,挺新鲜,挺不一样。

CFM:最近有什么新的创作计划?最希望尝试什么创作题材和类型?
白雪:有的,但是还不能讲,也是一个现实题材。
我还是想做剧情片和一些类型的叠加,因为其实我不是一个特别作者型的导演,所以我还是会循着自己喜欢的那些话题,希望能够做到与大众对话和交流的有自己独特气质的电影,我觉得这个其实挺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