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厉害了！冲到了直播小时榜第一了！”
欢呼声在屏幕内外同时响起。短短一个月，全国总工会文工团（以下简称“文工团”）京剧演员李宓（抖音号@京剧 李宓）就积累了一万名粉丝——而这场万粉庆祝专场直播，她又刷新了纪录，冲上北京地区直播小时榜第一。
比线上粉丝更兴奋的，是李宓的同事们。在这间用仓库改造成的直播间里，他们击掌、拥抱，庆祝直播第二个月就登顶了小小的高峰。
国家级文艺院团中，全国总工会文工团落地直播动作迅速。自今年七月中旬启动后，8月6日，头批五个演员就开始了直播。它是中华全国总工会直属的综合性专业文艺团体，成立于1956年5月，走出过葛优、曾黎等知名演员。但在大众视野里，这个国有院团一向低调。
短短二十天里，全国总工会文工团歌舞团副团长霍敬找朋友免费借来设备，腾出仓库改造了直播间。作为直播项目牵头人，他比谁都紧张，把每场直播都当成考试，“不能等准备完美了再上，直播要在摸索中往前走。”
01
“国家队”上播，先卸包袱
第一次直播，李宓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头天晚上，她辗转难眠，凌晨才勉强睡下。
走进直播间，她在同事们身上感受到同样紧绷的情绪。几个团领导都来了，“如临大敌”。客串场控的舞蹈演员们头回上阵，坐立难安。在十多个人的包围中，李宓端坐到镜头前，语速不自觉加快，“像打机关枪，怕一沉默就陷入尴尬”。
“线下演出习惯了掌声，到线上，得‘自嗨’，这是非常大的考验。”直播就像讲相声，台下没响，演员只能自己想象掌声，硬着头皮继续。霍敬在镜头外充当军师，隔一会儿，就在小黑板上提醒：“介绍下戏曲背景”“让大家点点赞”“要发福袋了”。
第一个月，霍敬几乎跟完了每一场直播。他站在演员对面，帮他们“抖包袱”，也帮他们卸下心里的包袱。
“在我们团推动直播，最难的是思想工作。”对于直播，院团的演员们本能地发怵，害怕放下身段却没人观看，害怕被质疑，也害怕直播中的种种未知和不确定。头批演员上播，是霍敬“下命令”推上去的。他对他们说：“直播和去外地演出没区别，都是为群众带去文艺节目，只是把舞台搬到了线上。”
8月6日，五个演员挨个做第一场直播，各有各的“兵荒马乱” 。有人紧张得说不出话，坐在镜头前手足无措；有人只会机械演唱，急得霍敬频频举起小黑板。
两个小时的直播，李宓一口也没喝桌上的水。习惯了舞台耳返的她，仍旧用舞台演出的音量放声演唱，嗓子绷得发紧。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下播后，她在直播间里瘫了四十分钟，才缓缓起身。直播间里的三四十个观众，几乎全是来撑场的同事和亲友，大家在公屏上刷礼物、刷评论，陪伴她走过人生第一次直播。
02
卷起来了，团魂也燃起来了
开播三四天后，“黑粉”来了。
一条攻击性的评论赫然出现在公屏上。“能感觉到所有人都慌了，领导们噌地一下站起来了，手忙脚乱。”李宓愣了两秒，面不改色地继续直播。
“黑粉”的出现，却被他们视作一个好信号：“这说明直播已经跳出熟人圈，被更多陌生人关注了。”后来的直播中，越来越多专业戏迷浮现出来。对李宓唱的《贵妃醉酒》《霸王别姬》《红娘》等选段，他们的点评，头头是道。
这样的回声，李宓实在久违。她是文工团唯一的京剧演员，以往上台演出，常常只是晚会里的一个节目，知音寥寥。为了直播，她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搬了出来。每次直播前，她都仔仔细细地装上扮相，换上隐形眼镜，戴上假发片，郑重其事。她还学着控制语速，把戏曲知识和典故融入互动中。
用心很快见效，每场直播，李宓的粉丝几百上千地增长。“线下剧场最多八九百座，线上动辄有上千人看你唱戏。这种曝光度，是线下比不了的。”
文工团演员的直播间，仿佛全天候在上演一台高水准的文艺晚会，内容覆盖了朗诵、歌舞、戏曲等丰富的门类。活跃于国家级舞台的艺术家们走进直播间，令网友们齐呼，“是降维打击”“这才是国家级院团的水准”“不愧是咱们工人自己的文工团”。
在网友的掌声中，团里的直播氛围肉眼可见地“躁动”起来。为了做好朗诵直播，团里的主持人（抖音号@大丁甜）在自家的客厅搭建出专门的直播间，钢琴家丈夫义务帮她弹钢琴即兴伴奏；还有一位歌手（抖音号 @冠羽ɢrace👑²⁵⁸），自己斥资购买了专业的直播设备，开播一两个月就积累了十几万粉丝。
李宓说，这是演员之间的良性竞争，“你直播间在线人数多，我就多琢磨互动技巧；你设备专业，我就提升内容质量。大家互相借鉴、彼此打气。”
大家变得更有团魂，舞蹈演员们住在团宿舍，24小时待命，不管直播到多晚，都能做好后勤保障。霍敬则成了全团最了解直播规则的“直播通”。他把传统演出中从未见过的规则细则、流量逻辑逐一钻研了一遍，再把复杂的运营逻辑翻译成演员们能听懂的 “大白话”。
第二个月，团里参与直播的演员就增长到了20人，到第三个月，流水、流量实现了翻倍增长。不到三个月，文工团已经完成了900多场直播，演员们的打赏收入几乎每月都翻倍增长，也为院团、演员增加了一份多元收入。
“直播不仅给团里造血，更让整个团队焕发了生机。”霍敬认为，在这个娱乐多元、传统演出市场萎缩的时代，直播是文艺院团必须要走的一步。在做直播的中央院团里，他们不算排头兵，却是厚积薄发的后来者。
03
“你好，总工会文工团”
“直播前一秒还在担心自己没精力，但看到第一个粉丝进来，整个人就不一样了。”除了演出，李宓还负责团里的演出统筹工作，每天的工作满满当当。但只要一开播，她总能迅速切换状态。
动力来自直播间里越来越密集的回声。李宓已经有超过三万粉丝，最初的粉丝几乎都是 40 岁以上的戏迷票友，来自北京、江苏等“戏窝子”。但当她戴着国风假发，身着素雅旗袍，在镜头前唱响经典京剧选段时，公屏上开始不断飘过年轻人的留言：“以前从不听戏，现在居然看入迷了”“原来传统戏曲这么有魅力”。
为了帮助更多年轻人感受京剧的魅力，直播间里的专业票友还会主动帮忙在公屏上标注唱词。李宓也在直播间里增加了《情怨》《牵丝戏》《相思遥》等贴合年轻人口味的京歌。
“现在我很少有登台机会，是直播给了我展示专业的舞台，也让我看到了传统艺术的无限可能。”李宓说。
因为直播，文工团里不少像李宓这样的“宝藏”被看见和发现。文工团每年会在职工系统完成上百场线下演出，但受场地、时间限制，覆盖人群始终有限。直播打破了这些壁垒，“线下剧场最多上千观众，线上一场直播就能覆盖几万甚至几十万人，天南海北的职工群众打开手机就能看。”霍敬说。
直播间里，经常有网友问他们：“总工会还有文工团呢？”这份隐而不彰的刺痛感，正是文工团做直播的原因。 通过直播，更多人发现了文工团，也知道了文工团有《逐梦》《大国工匠》等职工题材的力作。前不久，文工团参加了抖音的《开演了，我的团》展演活动。他们专门编排了相声剧、舞蹈等多个节目，还请回演员曾黎助阵。主播的粉丝们纷纷涌向直播间，向更多抖音网友推荐这个“宝藏”院团。
“我们想把直播打造成第二舞台，让文工团优质的文化资源抵达更多职工群众。” 新的一年，全国总工会文工团计划把团播提上日程，打造民乐、声乐、舞蹈等专场，打造线上加线下演出矩阵，“充分发挥国家院团主力军作用，宣传工字题材文艺作品，为更好地服务广大职工群众贡献力量。”霍敬说。
「除了京剧，你还希望哪些传统艺术通过直播 “破圈”？」
来评论区聊一聊，我们将于11月29日12:00前抽1位送“财新通卡”1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