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虽寿
曹操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曹操（155 年 - 220 年 3 月 15 日），字孟德，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人，是东汉末年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曹魏政权的奠基者。
曹操早年以举孝廉入仕，后参与镇压黄巾军，因功升任济南相。董卓之乱后，他散尽家财，起兵讨伐董卓。建安元年，曹操迎汉献帝至许县，从此挟天子以令诸侯，先后消灭袁绍、袁术、吕布等势力，统一中国北方。他还实行屯田制度，减赋税，兴水利，抑制豪强，加强集权，为曹魏立国打下基础。
在文学上，曹操是建安文学的奠基人之一，其诗歌作品如《龟虽寿》《观沧海》等，风格雄浑苍凉，展现了他的政治抱负和人生理想。
一、全诗概要
《龟虽寿》是曹操晚年创作的乐府诗，堪称 “老当益壮” 的精神宣言。诗中既直面人生有限的现实，又突破生命长度的桎梏，将对理想的执着与对时光的豁达熔于笔端，展现出一代枭雄的豪迈胸襟与不屈意志。
二、核心意象：从 “有限” 到 “不屈” 的转折
诗歌前四句与后四句形成鲜明对比，通过意象的切换，完成从对生命规律的认知到对人生态度的升华。
前四句：正视生命的有限
“神龟”“腾蛇” 是古代传说中长寿或神通的象征，但曹操开篇便打破这种幻想 —— 神龟虽长寿，终有死亡之日；腾蛇能乘雾飞行，最终也会化为土灰。
这并非消极哀叹，而是直面现实的清醒：他承认生命有终点，却不愿被 “衰老” 困住，为后文的 “壮心” 做铺垫。
后四句：彰显意志的不朽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是全诗的灵魂。年老的骏马虽伏在马槽旁，心中却仍有驰骋千里的志向，这是曹操以马自喻，道尽自己虽年事已高，仍心怀天下的抱负。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则将情感推向高潮。“烈士” 在古代指有气节、有抱负的人，即便到了晚年，这份建功立业的雄心也从未消退，尽显豪迈气概。
三、深层哲思：在 “天命” 与 “人为” 间寻得平衡
曹操并未停留在抒发壮志，更融入了对生命的深刻思考，打破了 “生死由天定” 的宿命论。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生命的长短，不只是由上天决定。曹操不迷信天命，认为人的主观能动性同样重要，这在天命思想盛行的时代尤为难得。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养怡” 指调养身心、保持乐观豁达的心态。他认为，通过积极的自我调适，既能让身心安康，更能让 “壮心” 得以延续 —— 这里的 “永年”，早已超越生理寿命，指向精神意志的长久。
四、风格特色：刚健质朴的 “建安风骨”
整首诗没有华丽辞藻，全凭直白的语言与强烈的情感打动人，完美体现了 “建安风骨” 的刚健有力。
句式长短交错，节奏明快，如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两句，短短八字，却像一声呐喊，掷地有声，让人感受到不容置疑的坚定。
结尾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是乐府诗的常规收尾，但放在此处，更像是曹操对自己心境的直白宣告：能在暮年仍有如此壮志，实为人生之幸，唯有高歌才能抒发这份豪情。
这首诗之所以流传千年，正因它写出了超越年龄的生命力量 —— 无论身处人生哪个阶段，只要 “壮心不已”，便能突破时光的限制，活出自己的 “千里之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