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豆友七七的日记,时间会残忍地抹杀掉美好的时代,但时间能治愈地去抚平那些创伤。如果你也喜欢这篇文章可点击右上角【…】分享给你的朋友们或者点击文末【阅读原文】进入主页留下你的感触。
文/七七
你有过不能呼吸的时刻么?
每时每刻我们都在呼吸,但人生的每一次改变和救赎,却都发生在那些让人无法呼吸的时刻。在那些瞬间里,你或者开始痛恨、或者开始释怀、或者开始悔恨、或者终于原谅。
而我这里要说的,是一个终于原谅的故事。
故事关于我的挚友,阿易。
今天,她告诉我,在千米高空的直升飞机上,刘老板向她求婚了。
我还清晰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那是10年前的一个午后,长长的宿舍走道,我站在门的里面,她踩着十月份的阳光,捧着一个堆满杂物的脸盆,背着包向我走来。她面带笑容,笑得很夸张,让人以为我门牙带着青菜叶子。她是我们宿舍最晚来报道的,因为本来那个床位的女孩不来了,而她是因为留学生宿舍满员,所以才搬来了我们寝室。她挂香港户口,是个温州姑娘。
其实真实的记忆中,我极少用姑娘来形容她。短发、运动鞋、宽松的t和黝黑的肤色,笑起来前仰后合,喜欢教我说温州脏话,并且在开学的第一个月,就加入了一个教人如何使用安全套的社团。
在我们寝室其他三个人都呆若木鸡的时候,阿易开始每天拿着香蕉在寝室练习教学和演讲。几个月后,在我们勉强接受了她向别人的自行车篓扔安全套的行为后,夜里熄灯卧谈时,她红着脸告诉我们,她喜欢上了社团的一个学长。
三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姑娘,一下子都起劲了。
那种感觉就好比,我们一寝室,都喜欢上了那个学长。
学长有时候晚上给她打电话,在蚊帐里她的声音会嗡嗡响到半夜。电话从墙上被她拽到被子里,电话线绷得老直老直,脆弱的好像随时会断。
这样的电话打了一个多月,我们每天都为她设计在学长表白时她该有的眼神和反应。一个月后,等来了学长有了女朋友的消息。
你看到过热水瓶打碎的样子么。那些天阿易总无精打采躺在床上,我给她倒水时不小心碰碎了一个热水瓶,倒出整整半水池的玻璃渣子闪闪发亮,碎得透透的。我想那时候阿易的心,差不多就是这样。
阿易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有天晚自习前我照例给她打了饭带上来,她爬下床,推开饭,眼睛忽闪忽闪地和我们宣布,她要谈恋爱,她要迅速地、真正地、谈一场恋爱。学长被我们看见有女朋友的一幕,是他载着女友骑车而过。所以阿易的恋爱准备工作第一件,就是卖掉她的自行车。
两天后的一个雨夜,她的车被她用50元,卖给了一个个子矮小的男生。卖了车后她在书桌前呆坐了许久,突然又宣布,她觉得刚才买她车的那个男孩子不错,恋爱对象将会是他。
那个男生是我们室长的社团好友,叫老猫,和我们同届,计算机学院的全院第二名,聪明顶透有些自负的那种男生,戴付眼睛留板寸头,白白的皮肤说话很快,横竖看都比学长要强一百倍。我们一寝室酝酿了半个小时,阿易给她发了第一条短信。
“同学你借我几本编程的书吧。”
编程的书真的借来了,额外的好消息是阿易知道了他每天都会在老图书馆六楼自习,于是涂着唇彩和指甲油,从来不碰书的她开始也去图书馆六楼自习。直到有一天,她夜里熄灯后回来骄傲地宣布,他们两个终于坐在了一起。
小小的寝室爆发出非常不矜持的欢呼,我们问她感觉如何,她说有点紧张,但不如和学长讲电话时紧张。
后来每天她都在熄灯时才回来,她说他们两个聊天特别投机,她给他普及艾滋病知识,他教她画人体解剖图,在把六楼的桌子都差不多画满的时候,有一天阿易参加完社团聚会回到寝室,满脸羞涩地说,老猫牵了她的手,他们恋爱了。
青春是个奇怪的坑,你曾以为无论如何这儿坑都不会被填满,但突然有一天一个人的一句话,青春就满得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阿易恋爱后,反而不和老猫自习了。老猫说和她自习效率太低,所以命令阿易回到寝室看书做作业,在老猫自习结束后,他们一起出去吃个宵夜。那时候晚上的寝室是没有人的,我有时回来看到阿易没精打采躺在床上灯也不开,她根本没在看书,她说羡慕能和男朋友一起上自习的女生。寝室里黑乎乎的,她说这话时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觉得声音闷闷的,有点嘶哑。我轻轻按了按她的手,冰凉。
有段时间他们总是吵架,据说老猫为了各种小事都可以发毛,慢慢慢慢的,我们三个都有点怕他,在校园里碰到,也就远远看着,不敢上前打招呼。有次在食堂,室长碰到他们一起吃饭,老猫的衣服不知怎么被油腻弄脏,他很大声地在食堂斥责阿易,室长看不过去也大嗓门地顶了过去,然后饭也没吃跑回寝室。过了很久阿易回来,小声拉着她的手给她道歉,她们站在小楼梯下,窃窃私语了很久,那团模模糊糊的声音至今回响在我耳底,转眼过了五年。
阿易毕业后回了香港,做了一份普通的工作。老猫继续在学校读研,他们异地而恋,逢节假日就陪老猫回江苏老家小住。我问阿易她怎么打算,她说老猫学业很争气,马上就会参加一个去欧洲的交流项目,项目结束后可以选择去香港或者韩国工作,他们就可以团聚了。
五年的恋情,能有这样的结局自然是好,可是项目结束后,老猫选择去了韩国。
就像你小心翼翼,吐出自己的胆汁做了一个玻璃杯送人,别人却用来做了夜壶。
他们分手后,我和阿易打过一个长途电话。她说分手是她提的,长时间的冷漠让她对于这份感情失去了信心,“你知道吗,我们每次去江苏,都是吵架,都是吵架”。我很难过当时我不在她身边,不能为她再敲碎一个热水瓶,或者在黑暗中看她闪闪发亮的眼睛。我只能在电话这头也默默流眼泪,我也恨极了老猫。
那些年聊天软件不普及,短信电话也贵,上着班慢慢没了时间qq,再一次和阿易联系时,她说有男生追求他,她不喜欢可是似乎别无他选。她叫他刘老板,这只是个绰号,他并不是老板。他对阿易好的几乎让人费解,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她和她的伤口,可他对她越好,她越难过。阿易说他们好过,她又提出分开,如此两次,她不爱他。
阿易说他眼睛太小,废话太多。其实老猫的眼睛更小,废话更多。我很想替她把他忘记,那个霸占着阿易青春的人,凭什么再来占据她的未来。
有一年失恋后,我去香港找她。晚上她带我去兰桂坊的酒吧,那是我第一次去那种地方。我点了橙汁,坐下眼睛就湿了。阿易陪我聊天,说前几天他收到老猫来信,他要结婚了,和一个智商配得起他的女博士,信里字里行间流露出对阿易的不舍和怀念。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阿易说她回信愿意复合。一周后回信来了,老猫用恶毒的语气狠狠嘲笑了她,好像是出了当年被她提分手的恶气。我惊讶地都忘记了伤心。
阿易的母亲是个单亲妈妈,在香港带着她和同母异父的妹妹,做一份收入微薄的工。香港不承认我们大学的文凭,觉得一文不值。阿易没能做她本科专业的工作,在一家快递公司做后勤。那些年里我们三个陆陆续续都去过香港,吃住一应都是刘老板买单,我们心里过意不去,阿易挥手说不用放在心上。夜里他们睡在一个房间,我在隔壁客房起来看刘老板书柜的书,直到深夜。开一盏小小的黄色的台灯,像极了当年寝室的应急灯。当年也是在这样的灯光下,我们钻在被子里说着不找边际的悄悄话,憧憬着爱情,又为彼此擦去眼泪。
刘老板公司航拍,需要用到直升机。其实在她上飞机给我传来自拍像的时候,我就预感刘老板会求婚的。求婚的时候他同事全程录了像,画面上阿易笑得依然那么夸张,好像刘老板的门牙里嵌了青菜叶子。带上戒指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表情,那是那么多年来,我从未见过的一种原谅。
暧昧的学长,负心的老猫,那么多年压在心上的好多委屈,那么多不甘,从她的脸上,连同心上,一应消失了。我不是她,不知道她是在哪个瞬间爱上的刘老板,或者说那种炙热盲目的爱已经不重要了,眷眷情深,相濡以沫,不需要谁来擦去伤痕,伤痕会在孤独的岁月里慢慢加深,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让这伤痕变成了拉链,从此毫无疼痛。
阿易的声音一直是低低的,很会照顾人。我曾经在老猫寝室楼下,不止一次看到她溜进他宿舍,给她洗床单、洗被子,在阳台晾晒。后来在香港,吃饭时看到她和刘老板互相夹菜,刘老板对她的照顾更多一点,我看得鼻子好酸,欣慰地快掉下眼泪。
从一种生活到另一种,人生从不会给你机会去问有没有后悔过。
“时间,这样过去,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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