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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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消失的书店与不曾消失的记忆

正在消失的书店与不曾消失的记忆 每日豆瓣
2016-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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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冯唐说十八岁给他一个姑娘,我的十八岁没有姑娘,只有一辆单车。那年我第



本文图片由豆友@bookbug 授权发布


冯唐说十八岁给他一个姑娘,我的十八岁没有姑娘,只有一辆单车。


那年我第二次来到北京,但此后再也不曾离开这里。


那时候北京最不缺的第一是蓝天,第二就是书店,就像现在最缺的一样。当然还有对我而言古老的胡同,悦耳的鸽哨,以及廉价但解渴的大碗茶。而在校园里,最常做的事情第一是占座,第二就是逃课,就像如今的吃饭等位子,买车摇号一样司空见惯。但当年多数人逃课都是为了泡妞或者去网吧打游戏,我也一样逃掉很多无聊的课程,却常常骑着单车就走出了校园,要么出西门沿着苏州街北上去了海图,要么走东门先南下白颐路(对,现在叫中关村南大街),然后走上了寻访各种书店的旅程。


多年后对这个城市很多地名和路线的熟悉,都还来自那时一辆单车走街串巷的记忆。


四年后我毕业扎在了这里,也曾有过自己的姑娘,记得曾经跟姑娘自豪而又遗憾的说过,这四年里不一定读完了所有要读的书,但一定走完了所有要走的书店,只可惜是一个人,姑娘说,那要带她再走一遍,我说好。但更遗憾的是,还没怎么一起走过,姑娘就自己走了。




当年海淀有个图书城——现在也有,但早已没落。我在中学的时候就老听哥哥说过,也读过他从那里给我买过的大仲马,而且离我读书的地方实在太近,因此成了我几乎每周都去的地方。


国林风当年算是海图的地标了,尤其四环当时还不存在,昊海楼进门第一家的地下,跟北大南门外的风入松一样,都有着曲径通幽的位置感——对这两家相距不远的书店,我通常叫她们“双风”。电影海报的悬挂,当年算是文艺和品味的彰显了,而咖啡馆的植入,也是人文书店的标配。不过我口袋里的那点儿钱,最终还是只买了书,面包与爱情,在我当年根本就不是个选择题,如今更加不是。




对国林风的记忆,最好的还是在这里遇见了余华和莫言,请他们在书上留了言。


余华给我写了四个字:好好活着,十六年了,看来我暂不辱使命。莫言写的是:因为书我们成为朋友,如今我们虽然还是不算朋友,但随着他诺奖在手,我书架上的那本书已然成了珍本。而风入松对我最大的慰藉,就是给了我两次邂逅卡尔维诺《寒冬夜行人》和奥威尔《动物庄园》的艳遇。




必须承认,不是每一次去“双风”都是那么孤独,曾有过一个女生,陪我去过几次,但她不是我的姑娘。那时候我们还都小,我爱谈天她爱笑,也都爱一起逛书店,看电影,吃小吃,压马路,但仅此而已,仅此而已。所以从来没有不知不觉睡着了,也就不会梦里花落知多少。


北航也经常去,当时西门外还没有大运村,更没有城铁,从西直门北上张家口的绿皮火车每天都从这里穿过,4块钱往返八达岭,瞻仰居庸关的詹天佑铜像,怀旧而惬意。这里常常有些旧书摊,也曾如获至宝过,比如那本李碧华签赠的香港天地版《霸王别姬》,五块钱拿下,至今仍被我津津乐道。然而人生在世,有得必然有失,在同一个地方,不同的摊位,也曾目睹王小波签赠的《黄金时代》初版本被人先我一步拿在手里,同样是五块钱。那种感觉,虽不至于永失我爱,却也瞬间心灰意冷,毕竟,那不是别人,是小波。 




不过出东门穿北京城一直都是一个人,通常是骑到哪儿算哪儿,但长安街是常走的,常规路线里也总能路过三味书屋,以及西单和王府井。还喜欢跑去各种儿时就熟悉的出版社,比如朝内大街166号之类,尤其是各种读者服务部,那种感觉有点儿像老友重逢,却很新鲜。那时候居然可以一天只吃一餐,拿面包去换回与书有关的爱情,以至于瘦得跟一阵风一样。当然现在看来,这不是啥好事儿,尽管当初乐此不疲。


大学那四年乃至到结婚那年统共九年时间,一年两届后面甚至三届的书市我是一次都没有缺席过。早年的书市都是在太庙,也就是劳动人民文化宫的,如果不是骑车去的话,我都是从人大东门坐320然后倒1路、4路或52路;毕业后那年改在了地坛,而我已经住在了单位的宿舍,天坛附近,基本上来回就是从天到地,从地到天的两点一线,要方便许多。记得第一次地坛书市是冬季,我在准备满载而归的时候第一次收到那个姑娘的短信:你在上班吗?忙不。只是我彼时以为她就是在问我事情,后来才懂得这是在表达一种想念。半个月之后,在萧瑟的天坛北门,她成了我的姑娘,虽然只有短暂的几个月。


之后我搬回了海淀,在学院路一住就是四年。与成府路一街之隔给了我跟万圣迟来的相遇。对我而言,只需穿越北语校园的便捷,仿佛一下回到了大学时代。


下班都可以不急着回家,在成府路上随便哪站下来,都可以走去万圣。那时早过了舍不得一杯咖啡的年纪了,但比面包珍贵的变成了时间,因此上还是来去匆匆,几乎没在“醒客”闲坐过,站累了或者看累了,索性直接就往家走,简单而又直接。


成府路好像一直都是条适合闲逛的街道,有些书店甚至都是这么不知不觉逛出来的,比如路南的豆瓣书店。我都不记得是先注册了豆瓣id成了元老,还是先从万圣出来往对面看了又看就看到了这家店,只知道应该都是05年,而且因为主营特价书的缘故,我在这家店买的书曾经一度最多,直到08年搬到自己在丰台买的房子里。几年后在王四营或者西南物流闲逛的时候,经常遇到豆瓣书店的老板一起挑书,只不过我记得他,他早不记得我了。


也正是在海淀住的那段时间,有两年属于集中出差期,而逛陌生城市的书店,也是我当时养成的习惯,那种期待未名书店的感觉有点儿像在旅途中期待一场艳遇一样。据说每个人单独旅行时都在期待着艳遇:火车的下铺,航班的邻居,酒店的旋转门,餐厅的拼桌;因此每个将至的城市也该有一间好书店在等我:午夜之后的灯火,老友约见的地点,遍寻不见的孤本,乃至这个城市的地标。是的,这是理想,现实却是旅途中从来都不曾有过艳遇的出现,而书店在我们的城市,渐次的消亡着。


 二十五岁的时候,我在从来没去过的丰台的一个大坑前,买了如今居住的房子,首付是借的,按揭自己付,甚至父母都没告诉。虽然两年多后才能收房,但早点成为房奴似乎一直都是生活的不二之选。


一个月之后,我在逛完母校的几个小书店后跟本科同学踢球,随后认识了一个读研的女生,两年后,她成为我的新娘。这期间的浪漫都跟书店无关,只不过作为女朋友,她愿意跟我躺在一张堆满了书的床上,即使是她读她的张爱玲我翻我的卡夫卡;作为妻子,她可以为我在新家设计出一个小小的书房,即使牺牲了她的衣帽间;但作为孩儿她妈,她再也忍受不了家里满坑满谷的书堆了,因为在如今这个书店消失的年代,我却把书店搬回了家。


婚后我逛书店的次数急剧的下降,但家里的藏书却成倍的增加,尤其是搬到新家有了小书房之后,更加的肆无忌惮,导致后来书房堆得无一人立锥之地,被迫锁起来当个书库。可以说从100册到1000册我大概用了五年时间,但从1000册到10000册估计只用了一两年。这一方面可能与书店消失的理由之一类似,是网上书店的兴起,另一方面,也跟买车后常常开着车去王四营和西南物流批书有关,一买就是一后备箱。这直接导致后来的曾经沧海,或者说累觉不爱,可想而知,当逛书店跟淘宝扫货或者逛菜市场没啥区别,那种黄昏灯盏和他乡故知一般的惊喜和愉悦,已经荡然无存。就好像你原本以为你迎来了一场艳遇,但后来发现不过是事先安排的一次买春,大煞风景。


因此上,在“书店能被网店取代吗”这个问题上,我是坚定的保守派,就和“书能被电子书取代吗”一样,不管是情感,还是理智。就算未来真的所有新书都改成电子出版,至少我还拥有自己满屋的家藏;就算这个城市所有的书店真的都走向消亡,我也至少拥有那些曾经走过的书店,在我不曾消失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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