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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荡在东北之「中东铁路」

每日豆瓣

2025-08-02

导读：跟随杨二史密斯，走进东北，看看「中东铁路」沿线的建筑群，也看看东北的真实与复杂。

杨二史密斯，旅行博主、摄影师。2016年开始“游荡在东北”，近十年间从近代史、古代史、自然地理和风俗文化四条主线对东北进行深入观察，足迹踏遍东北90%的地级市。

「城市随机观察」第26期，跟随豆瓣友邻@杨二史密斯，走进东北，看看「中东铁路」沿线的建筑群，也看看东北的真实与复杂。

「游荡在东北」

2016年，杨二史密斯到外地上学，第一次感受到作为东北人的「地域标签」：热情、仗义、幽默，他会因为⾃⼰被贴上这些褒义的「地域标签」⽽骄傲。后来舆论慢慢变化，⽹络上开始出现对东北的恶意，这种变化让他感到⽆所适从，激发出向内探索的意识和想法，想要重回东北、再次了解这片土地。

杨二史密斯随即开始了「游荡在东北」观察计划，计划从四个维度全面观察东北的过去和现在：

1、「近代史时间线」从中东铁路建设时期开始，到七八十年代为止；

2、「古代史时间线」从中东铁路建设时期向前追溯，从红山文化到清末时期；

3、「自然地理」主要包含东北地理的几个大框架，大兴安岭、小兴安岭、长白山脉、东北平原、辽宁海岸线以及四季变化；

4、「风俗文化」则包括铁路、城市、建筑等社会人文的内容。

「游荡在东北」四条主线

「自然地理」观察点位

近十年在东北的游荡，杨二史密斯的足迹踏遍东北90%的地级市，不少城市还会多次探访，但对城市体量⼤、内容丰富的“东北F4”（长春、哈尔滨、沈阳和大连）的认识还不够充分，计划将来继续前往探索。

「中东铁路」

一次从哈尔滨去往海拉尔的火车上，杨二史密斯因行程变动提前下车，意外来到了昂昂溪这座小城，昂昂溪的俄式火车站和站前成片的俄式建筑让他有点恍惚，意识到⾃⼰对于家乡竟有如此⼤的知识盲区。于是开始查阅资料了解「中东铁路」，随后⾃然⽽然地想要⾛访更多沿线⼩城、看看留存的⽼建筑。

昂昂溪·俄式建筑

昂昂溪·原火车站，现国际旅客候车室

昂昂溪·原铁路俱乐部

昂昂溪·东局宅粮店

「中东铁路」是「中国东省铁路」的简称。19世纪末，沙俄为了开发远东地区，跟当时的清政府提出从中国东北修一条铁路过境。铁路修建期间，大量工作人员及其家属移民至铁路各站点，一个个小城相继出现，包括哈尔滨、长春、大连、满洲里、海拉尔、扎兰屯、牡丹江等等。

俄国人在中东铁路沿线城市留下了火车站、教堂、警察局、俱乐部等丰富多样的俄式建筑，被统称为「中东铁路建筑群」，如今作为国家物质文化遗产得以保护，也是铁路沿线很多小城的宝贵财富。

「中东铁路」地图

如今行驶在「中东铁路」的绿皮火车

在城市空间格局的塑造上，昂昂溪、横道河子、满洲里等小城市受铁路的影响更为明显——这些城市被铁路划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老城区是最初的铁路站前区域，新城区则是后来慢慢发展起来的，新老城区一般由铁路桥连接。

铁路对沿线城市的风俗文化也有所影响，「中东铁路」沿线城市在很多方面都留有一定的俄国痕迹：在哈尔滨当地语言中留有笆篱子（监狱）、喂得罗（水桶）等俄语词汇；饮食习惯上会吃红肠、列巴；城市建筑也在延续传统的俄式风格。

横道河子·机车库

富拉尔基·只剩两个桥墩的嫩江铁路桥

「中东铁路」风格建筑

《中东铁路建筑文化遗产》一书将「中东铁路」沿线小城的建筑风格定义为“「中东铁路」风格建筑”，这是一种专门针对「中东铁路」而设计的砖石结构的特殊样式，俄国传统的田园木制建筑“木刻楞”也很常见，在哈尔滨、大连等地还可见到巴洛克和哥特等欧洲古典主义建筑风格。

中东铁路建设时期，最有特点的建筑类别当属哈尔滨的「新艺术主义运动风格建筑」。「新艺术运动风格」起源于19世纪末的欧洲，中东铁路建设时期正作为“新潮”传入俄国，于是，中东铁路的沿线城市便成了俄国建筑师的试验田，大量新艺术主义运动风格建筑涌现，「新艺术运动风格」逐渐成为哈尔滨的建筑特征之一。哈尔滨火车站、莫斯科商场（现黑龙江省博物馆）、马迭尔宾馆、俄国领事馆（现哈工大博物馆）都属于新艺术主义运动风格的特色建筑。

哈尔滨火车站

莫斯科商场（现黑龙江省博物馆）

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官邸

新艺术主义运动风格特色建筑

「中东铁路」沿线小城的老建筑命运差异很大。横道河子、满洲里、绥芬河、昂昂溪、扎兰屯和博克图等遗留建筑比较多的小城，目前都已经开始翻新老建筑，但翻新后的建筑都失去了历史感；在遗留建筑较少、较难到达的小城，老建筑则多已处于废弃状态，这些地方或许是废墟爱好者的好去处，但也不利于文物保护。

满洲里·翻新后的教堂

牡丹江·废弃在山中的大观岭站

杨二史密斯认为，翻新改建后的老建筑配合当地政府的宣传更有利于「中东铁路」的文化传播，但有些建筑翻新后过于艳丽，丧失了“百年建筑”的感觉，中东铁路沿线城市对老建筑的保护与翻新是一个持续性的议题。

满洲里火车站附近的建筑遗迹

在“废墟”上修建的“中东铁路第一站”公园

修葺后的公园

东北的「异国文化」

除了「中东铁路」外，东北还有很多「异国文化」的痕迹——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首府延吉，因随处可见的韩语招牌和韩国美食被人称作“小韩国”或者“小首尔”，是东北为数不多让人感觉有经济活力的地方；中东铁路建设时期，一些犹太人从俄国的栅栏区迁移到哈尔滨，最终在哈尔滨的犹太人留下了「犹太墓地」，至今仍保持着花园一般的美观整洁；东北小城中也能看到遗留的各类西式教堂、发电站、砖房......

延吉大学对面的美食城，店铺招牌设计和数量众多的咖啡馆都有韩国因素

「犹太墓地」，犹太教墓碑上用六角星，也叫六芒星，使用希伯来语和俄语刻碑文

免渡河的尼古拉耶普卡娅东正教堂

博克图的“俄式砖房”

在东北的近代发展中，很多国家都在东北留下了痕迹，俄国和日本对近代东北的影响相对来说最为明显，由于铁路网和铁路沿线建设等原因，俄式和日式建筑早已内化为东北的本土建筑风格。

哈尔滨·“博物馆站”地铁站，拱形结构、铁艺装饰有俄式建筑的影子

长春街景，建筑物规整的立面、简洁的线条带有鲜明的日式建筑特征

「真实的东北」是复杂的

「真实的东北」是复杂的，也是永远在变化中改变的。

大众对东北有很多刻板印象，负面一些的比如“大金链子”“社会人”“大吼大叫”；中性一点的比如“非常浓重的口音”“对陌生人必须热情”“冻死人的温度”等，社会和舆论层面的刻板印象很难被打破，杨二史密斯希望通过自己过对东北人文景观的观察和记录打破东北⾃然⻛景和⼈⽂景观上的刻板印象——东北并不是“永远⽩雪皑皑”，也不是“到处都⼀样、没什么好看的”。

最近几年，东北题材的小说很受欢迎，这片土地上孕育了优秀的作家和作品，他们用文字讲述了东北的故事。杨二史密斯则选择用镜头输出东北，在镜头中，东北的很多地⽅拍摄出来都会具有⽐较强的“时光感”，这些图⽚⽐起⽂字能更快、更直观吸引⼈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