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底，ChatGPT的横空出世点燃了谷歌内部的“红色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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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ChatGPT 风光无限的两年里，谷歌却在经历一场刮骨疗毒式的重组。此前，人们或许很难相信，一直领跑 AI 领域的谷歌竟会在某天被一家小公司弯道超车，直到这一事实摆在所有人面前。从错愕到自救，谷歌在生存危机中被迫走上了一条“自我革命”的道路，这被认为是谷歌历史上最疯狂、改变公司文化最深远的时期。谷歌的转型故事，是对所有正在寻求更大规模扩张的企业的一记警醒。
“规模并不总是优势，因为它让快速行动和保持冒险文化变得愈发困难。”在受 ChatGPT 冲击的一年后，当时正进行组织变革的谷歌 CEO 桑达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在采访时说出了这番话。
谷歌本应是这场 AI 竞赛的领跑者。早在 2017 年，谷歌的八位研究员发表了一篇名为《Attention Is All You Need》的论文，提出了 Transformer 架构——这项技术后来成为 ChatGPT 的基石（其名称中的“T”便来源于此）。2018 年，谷歌又提出 BERT 模型，开启了革命性的自然语言处理（NLP）新时代。
没有人会怀疑谷歌的创新能力，因为这就是谷歌作为“大公司”该有的风范。
直到 2022 年 11 月，一切翻天覆地。那年 OpenAI 发布 ChatGPT 引发全球轰动时，谷歌拿出了什么成果呢？令人失望的广告收入、Transformer 发明者相继离职，以及迟迟未能推出的 AI 商业化应用产品。2022 年底，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的股价较上一年下跌 39%。
谷歌在 AI 竞赛中的掉队很大程度正是其巨头文化的代价。首先是风险厌恶文化。作为搜索市场的领导者，谷歌的任何错误都会吸引过多关注。这导致谷歌在早期采用新的人工智能服务时犹豫不决。据悉，尝试新事物的人工智能团队与“力求保持现有成果”的搜索广告团队之间存在明显摩擦。
其次是组织僵化问题。公司内部被形容为一系列山头，每个产品线各自为政，员工被激励进行渐进式优化而非跨团队创新，陷入“几千人可以否决一个产品，但没人能批准”的怪象。此外，公司还存在决策流程冗长、缺乏统一战略规划等问题。一位内部人士直言：“谷歌是一个国家，公司由官僚管理。”
事实上，谷歌的问题并非个例，而是许多规模化公司普遍存在的“大公司病”。保守、害怕风险、对创新的过度审批等，这些因素在平时或许并不明显，但当行业面临重大变革时，其弊端就会暴露无遗，甚至可能让自身置于覆灭的危险之中。
位于加州山景城的谷歌园区，在AI竞赛中，许多谷歌员工表示对公司缺乏明确的领导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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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危机后，谷歌开启坚决的文化变革之路。2023 年，谷歌内部传达了一个信息：以更接近初创公司的速度行动。
首先是全力冲刺 AI 研发。2022 年 12 月，谷歌组建团队开发 ChatGPT 的竞品（代号 Bard，后演化为 Gemini）。团队被要求在 100 天的时限内攻克 AI 技术难题，这一决策为谷歌后续的 AI 追赶之路奠定了坚实基础。
其次是管理层大换血。长期负责人工智能搜索体验的高管伊丽莎白·里德（Elizabeth Reid）被任命为搜索业务主管，力图为搜索业务注入新的活力和创新思维。更关键的，还有部门合并。2023 年 4 月，谷歌将旗下的两大 AI 研究部门 Google Brain 与 DeepMind 合并为 Google DeepMind。这次合并打破了部门之间的壁垒，实现了技术、人才和资源的深度整合，为 AI 研发提供更强大的支持。
组织改革带来了显著成效，2024 年成为谷歌的技术爆发年：2 月推出文生图模型 Imagen 2，5 月发布视频生成模型 Veo 对抗 OpenAI 的 Sora，9 月推出革命性 AI 笔记应用NotebookLM。12 月更是一举推出 Gemini 2.0，其多模态能力直接碾压 OpenAI 的渐进式更新。
从保守稳健向愿意冒险迈进，谷歌坚决的文化变革起到了关键作用。这场变革的核心，正是放下巨头身段，重拾初创者精神的核心精髓——敏捷与冒险。它意味着彻底扭转过去那种“可以否决但不能批准”的官僚惯性，通过文化基因的重塑，将大企业的资源、技术沉淀与初创公司的速度、魄力相结合。
如今，谷歌再次回到 AI 领域的技术顶端。
谷歌高管Sissie Hsiao（中心）与部分 AI 产品团队成员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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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在技术剧烈更迭时代，即便是谷歌这般拥有庞大体量和深厚积淀的行业巨头，过去的辉煌也可能瞬间成为转型的负担。历史并不缺少教训——柯达发明数码相机却死于数码时代，诺基亚主导功能手机却错过智能革命。这警示所有企业：攀登顶峰不易，但更难的，是在巅峰时刻保持清醒，避免被自身的“成功基因”所反噬。
行业巨头的真正韧性并非永不跌倒，而是在跌倒后能够更快地爬起，并带着宝贵的教训，继续坚定地向前奔跑。将自省、变革与长期主义融为组织的核心基因，这种在变革中持续进化的能力，正是企业穿越经济周期、赢得未来竞争的关键所在。
顶峰之上，最大的敌人往往是自己。
谷歌在纽约的办公室©Spencer Plat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