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丨绿色化对我国工业增长的影响与转型路径分析

绿色化对我国工业增长的影响与转型路径分析

李贺  冯天昊

（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研究所，北京 100191）

摘要：新一轮工业革命与能源革命背景下，绿色化已成为工业发展的必要条件。以分析绿色化对工业发展的影响机制、提出我国工业绿色化转型路径对策为目标，聚焦绿色化对工业增长的影响，分析了绿色化对工业增长的影响机制、绿色化对我国工业增长的机遇与挑战，从发展思路、发展路径、对策建议三个方面提出了我国工业绿色化转型的路径与对策。

关键词：工业绿色低碳发展；影响机制；转型路径

0  引言

从生态环境方面看，人类目前使用自然资源的速度已高于地球生态系统再生速度，全球生态环境面临严峻的考验。从地缘政治层面看，发达经济体间围绕供应链正在逐步形成“绿色包围圈”，加紧对绿色低碳领域的竞争和安全保护。此外，以清洁能源为代表的绿色供应链安全备受关注，尤其矿产资源供应与安全受到高度关切，成为大国资源博弈的焦点。从发展层面看，全球绿色化为工业发展带来四大变革：首先，使能源结构由化石能源向新能源、生物质能源等清洁能源转变；其次，使产业结构由既有工业体系向附加值更高的绿色工业体系转变；再次，使贸易规则由传统的贸易保护向以碳关税等绿色贸易壁垒转变；最后，使生产方式由线性生产向以资源再利用为重点的循环方式转变。

从国内视角看，新型工业化已成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推进强国建设和民族复兴伟业的内在要求。数字化、绿色化是新型工业化的应有之义，是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两个重要领域，数字技术已成为推动工业领域提升效率、质量及核心竞争力的重要力量，低碳化则成为工业化的约束条件，正在催生新的产业。推进新型工业化需要全面推动工业绿色发展，构建起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绿色生产体系。

1  绿色化对工业的影响机制

1.1  影响机制的理论分析

1.1.1  驱动力：政策是推动经济与环境协调发展的驱动力

根据环境库兹涅茨曲线（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EKC）得出，经济规模化发展导致环境恶化，技术效应与结构效应推动了环境改善。在环境的绿色约束下，政府利用环境政策与产业政策手段，通过实施技术应用与结构调整两条环境改善路径，不断推动工业发展与环境改善相协调，进而实现工业增长与绿色化转型。此外，发展中国家受发达国家的技术外溢影响，通过隧道效应，缩短环境污染改善时间。

1.1.2  影响逻辑：政策激发新需求，推动供给侧变革，进而改变经济行为

根据驱动力的影响逻辑，结合需求理论、供给经济学等经济学理论，总结得出绿色化对工业增长的影响逻辑。总体看，政策激发新市场需求，新需求刺激工业出现新增长，进而推动供给侧变革，产生清洁生产、节约能源、循环利用、减碳降碳等经济行为。具体看，环境政策推动绿色低碳技术普及与应用，产生潜在的绿色化市场需求，产业政策推动工业结构向高端化转型，使产业结构向绿色化方向转型。在政策的驱动之下，与改善环境相关的经济领域不断出现，新技术、新产业、新模式、新业态等快速增长，最终形成包括环境技术、环境类装备、环境服务等全产业链的环境产业。环境产业的发展使原材料、工业生产过程、废弃物等向环境友好的方向发展，从而使环境问题逐步得到改善，进而形成以环境产业为重点的绿色工业结构，推动绿色生产、绿色经营、绿色产品等领域的快速发展。

1.1.3  影响机制：通过生产力结构绿色化推动生产关系变革

基于影响逻辑，总结得出绿色化对工业增长的影响机制，本质为通过政策驱动力作用，改变生产力结构与生产关系，进而推动工业向绿色化方向发展与转型。总体的影响关系为，政策驱动激发潜在绿色市场需求，推动生产力结构（技术结构、产业结构）变化，使绿色供给得到快速发展，引发生产关系（生产、交换、分配、消费）向绿色化方向变革，推动工业生产逐步绿色化，在生产经营绿色化转型的同时，将激发绿色低碳产业成长壮大。

具体来看，工业生产导致了工业污染、能源危机、资源枯竭、全球变暖等一系列环境问题，为解决这些问题，使工业可持续健康发展，政府不断出台各类环境政策与产业政策。环境政策方面，受生态环境的公共属性与外部不经济性影响，包括以法律法规为重点的行为约束政策，以及以市场经济手段为重点的利益再分配政策。产业政策方面，受国内外环境影响，包括以发展规划、财税金融支持等为重点的产业结构优化调整政策，以及使用外部市场需求的对外贸易政策。在政策的推动之下，绿色低碳技术不断涌现，改变了原有的技术结构体系。产业结构也逐步向绿色化与高端化方向迈进。绿色低碳产业逐步成长壮大，进而带动了绿色生产经营、绿色产品流通、绿色消费等生产关系的变革，最终推动工业生产的绿色化转型。

1.2  绿色化影响路径分析

1.2.1  技术结构影响路径：绿色技术推动绿色低碳市场形成

短期看，下行压力与增长此消彼长。一方面，绿色化改造需求增加企业生产成本使营业收入下降，导致部分行业增长乏力。另一方面，绿色发展需求带动绿色供给体系变革，推动绿色产品消费增加，使绿色产业得到快速增长，从而弥补转型行业带来的下行压力。长期看，工业增长与日俱增。一方面，绿色化改造投入带来成本节约，使传统行业转型成功，产品实现高端化迭代，进而推动工业实现增长。另一方面，绿色发展共识不断深入，使绿色低碳市场需求不断扩大，企业的绿色产品研发投入开始增加，推动绿色供给规模壮大、附加值攀升，进而推动工业实现绿色增长。

具体影响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绿色化改造需求使企业成本增长，导致营业收入减少，使传统行业出现增长乏力；二是绿色化改造需求使企业成本增长，但促进了资源、能效等的提升，一定程度冲抵绿色化投入成本，最终使营业收入出现增长，进而带动工业增长；三是绿色低碳消费市场的扩大，使企业不断加大绿色技术研发投入，带动绿色低碳产品销售收入不断增长，从而带动工业增长；四是绿色低碳消费市场的扩大，使新兴企业不断加入绿色低碳市场，增加研发投入，激发绿色低碳产业发展活力，从而带动工业增长。

1.2.2  产业结构影响路径：绿色化结构推动四新经济增长

绿色化约束之下，产业组织、产业布局、产业链、技术结构等产业结构将向绿色化方向变革，使带有绿色化特征的新技术、新产业、新模式、新业态等供给规模不断壮大，从而带动绿色消费市场升级、绿色出口增加，最终推动工业实现绿色增长。

具体而言，一是产业组织向协同治理网络发展，催生绿色认证、碳足迹、碳核算等新兴领域发展，激发供应链全生命周期碳排需求与绿色供应链发展要求。二是产业布局向可持续方向发展，推动产业集聚化发展、环境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激发资源、能源节约与环境保护需求升级。三是产业链向环境友好型产业发展，带动具有绿色化特征的高附加值产业发展，激发落后产能淘汰、高耗能高污染行业绿色化改造等需求。四是环境友好型高精尖技术发展，推动工业结构向高端化方向转型，激发知识密集型、绿色低碳技术不断升级换代。

2  绿色化浪潮为我国带来的机遇与挑战

2.1  绿色化带来的增长机遇

绿色发展共识带动“三驾马车”出现新的增长曲线。绿色低碳产品出口进一步增长，光伏、风电等清洁能源，以及与循环利用相关的可再生燃料等产品出口进一步增长。高耗能行业绿色化改造投资需求巨大，我国高耗能行业在工业能源消耗中占比较大，钢铁、有色、石化、建材等传统行业规模较大，绿色低碳改造投资需求巨大。优势领域与前沿领域消费市场不断扩大，如电力装备、新能源汽车、氢能、新型储能等。

绿色供应链需求加速工业向价值链高端迈进。短期内发达国家产业结构绿色化转型离不开我国强大的生产加工能力与规模化的供给能力，从而带动我国先发优势产业与传统优势产业向价值链高端迈进，供应链规模化生产能力是我国能够深度参与全球清洁能源市场、转变价值链低端锁定的重要支撑。主要表现在先发优势产业适应全球绿色转型升级需求，向高端化迈进，传统优势产业应对全球绿色化发展约束，加速产品高端化迭代。

我国绿色发展要求推动绿色低碳新兴领域快速增长。关键领域的技术创新向现实生产力转化，绿色低碳技术产业化应用不断加速，带动相关领域快速增长，推动绿氢、工业电加热等处于萌芽期的技术逐步产业化，燃料电池、电动车等期望膨胀期的技术应用规模进一步扩大。此外，“新电气化”投资带动新型能源基础设施发展，新电气化将带动从上游的关键矿业、材料、功率器件、设备、软件到下游应用场景的百万亿级的产业链发展，尤其加氢站和输氢管道、光伏和风电装机、跨区输电通道、电动汽车充电桩等基础设施。

2.2  绿色化面临的困难挑战

绿色贸易壁垒可能导致我国优势产业生产规模下降。绿色贸易规则改变，一方面打击我国工业规模优势，尤其在发达国家联合情况下，可能使产业规模出现下滑，从而影响工业增长。另一方面，增加我国企业生产经营成本，我国工业品绿色化水平较发达国家具有一定的差距，达到发达国家水平需要企业提前绿色化进程，加快对绿色化工艺改造与绿色产品研发等的投入。此外，贸易规则的改变增加企业出口成本，还可能引发贸易争端，从而使其失去低成本竞争优势。

供应链全生命周期减碳要求可能影响我国产品出口竞争力。产品碳足迹等要求将使我国部分重点产品出口市场进一步被挤压，在国际高端市场上的竞争力出现下降。一方面，产品碳标识市场发展迅猛，正在成为全球绿色产品的通行证，但我国在碳足迹认证、绿色产品认证等标准体系建设方面与国际接轨程度较低。另一方面，我国供应链碳排放量较大且主要集中在国内，增加了工业绿色化改造难度与隐性碳成本，对我国供应链碳减排提出挑战，可能使出口量下降。

我国工业绿色化转型压力与工业稳增长并行，结构性矛盾加大绿色化转型压力。我国工业化进程尚未完成，一定时期内，钢铁、石化等高耗能行业还将持续增长，导致能源需求总量增加，对能源结构转型提出挑战。此外，能源结构与效率提升需要大量资金投入，我国能效水平相对较低，能源结构偏煤，在保障正常生产经营的同时，企业面临巨大的节能改造压力。

3  我国工业绿色化转型的路径与对策

3.1  发展思路

统筹协调工业化阶段与绿色化进程的关系。整体把控工业化后期阶段与工业绿色化进程的关系，提升后工业化地区的绿色化水平，加快工业化后期后半段地区的绿色化进程，稳步推进工业化后期前半段地区的绿色化进程，提高工业化中期后半段地区的绿色化发展积极性。

遵循“减碳、减污、扩绿、增长”协同发展机制。在碳减排、常规环境污染治理、生态保护等绿色化约束下，促进降碳与减污，扩绿与增长，绿色技术创新与减碳、减污、增长等之间的协同效益，加快传统行业绿色化改造与绿色供给体系形成，实现能耗“双控”向碳排放总量和强度“双控”的转变。

制定符合我国工业化特征的转型路线图。理清“双碳”承诺和自主行动的关系，基于我国经济发展阶段性特征，结合绿色变量对我国的影响，以及工业绿色化发展的优势与劣势，以适合的节奏与力度，适当的发展路径与方式，走具有中国特色的工业绿色化发展道路。

3.2  发展路径

以国内国际市场为依托推动绿色供给体系变革与优化，即以绿色化市场需求（绿色化改造）为牵引推动绿色供给变革，以绿色供给（绿色产业）优化为动力带动绿色化需求升级，促进工业绿色化转型与绿色化增长，最终实现工业碳达峰目标。

通过需求牵引，推动工业绿色化改造。国内市场主要以节约能源与资源为重点，以循环与脱碳为侧重，以清洁生产为辅助推动工业绿色化改造。国际市场重点关注发达国家工业脱碳需求、发展中国家清洁生产与清洁能源市场需求。

通过供给驱动，推动绿色供给体系培育。国内市场推动工业供给体系绿色化转型与产品供给结构绿色化转型，推动绿色供给体系培育。国际市场瞄准绿色前沿供给领域培育，以及污染防治、清洁能源装备等优势领域规模扩大。

3.2.1  绿色化改造发展路径：生产过程绿色低碳化改造

通过绿色低碳技术的应用，对工业生产过程进行绿色化改造，即通过采用先进的生产工艺和设备等，降低能耗与污染物排放，从而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减少工业生产对环境的影响。

以节煤、节电、节水、节油、节气等节能技术为重点，针对高耗能行业，加强节能技术改造与产品能效提升。重点包括加快钢铁、石化、建材、有色等高耗能行业的工艺升级与节能技术改造，不断提升工业产品能效水平，持续实施能效“领跑者”行动等。

以煤的高效清洁利用、碳捕集封存与利用、清洁能源技术等减碳技术为侧重，针对高碳排行业，加强清洁能源消费与用能电气化。重点包括推动用能结构调整、控制化石能源消费、实施工业用能电气化改造、鼓励建设工业绿色低碳微电网等。

以大宗固废综合利用、再生资源高质循环、高端装备再制造等循环利用技术为侧重，针对可再生资源类行业，加强循环型生产方式改造与体系建设。重点包括推动节水、废旧资源回收与利用等循环技术的应用与普及，推动企业、园区、产业集群间的有效协同等。

以治理废气、废水、固废、噪声、恶臭等的清洁生产技术为辅助，针对污染类行业，加强重点领域清洁生产改造与监督。重点包括推进部分行业清洁生产改造、对部分污染严重行业加强清洁生产监督、推动落后技术设备淘汰等。

3.2.2  绿色供给体系培育路径：绿色低碳技术产业化应用与普及

通过构建绿色低碳技术体系、高端绿色装备制造体系、绿色产品与服务体系、前瞻性未来产业体系，推动绿色低碳技术的产业化应用与普及，形成绿色产业与产品供给体系。

强化绿色技术研发，构建领先的绿色低碳技术创新体系。加强前沿性工业绿色低碳技术研发，推动降碳、减污、节能、节水、资源高效利用技术的产业化应用，打造国家级绿色低碳技术创新平台，培育绿色低碳技术领域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

发展绿色装备制造，健全高端绿色装备制造体系。节能环保装备、清洁能源装备等优势产业能级进一步提升，重点细分领域装备在能效、核心技术等方面全球领先，与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数字技术融合程度进一步加深，形成若干全球领先的绿色低碳装备制造产业集群。

加大绿色消费品推广，打造多元化绿色产品供应与服务体系。加大绿色低碳产品研发与设计，提高绿色低碳产品全球竞争力，推动绿色产品消费市场迭代升级，推广碳积分、绿色积分、消费增值共享购等新型服务模式。

推动未来产业发展，布局前瞻性未来产业体系。前瞻布局生物制造、碳捕集封存与利用、新型节能及新能源材料、高效储能材料等一批未来型产业，争取换道超车机会，形成新的增长极。

3.3  对策建议

强化绿色发展环境应对。一是重视国内市场创造。实施碳交易市场培育，提供设备投资等资金支持，培育绿色消费意识，完善绿色采购制度等。二是积极拓展国际市场。实施碳关税应对措施，推进绿色产品标准与规范等的国际化，鼓励优势产品出口，积极布局海外项目等。三是加强绿色化人才培育。加强人才培养和团队建设，培养具有国际视野和创新能力的人才，为企业的国际化发展提供支持。四是强化绿色化发展意识培育。加强绿色化相关宣传与引导，梳理生态文明发展理念。

加快用能结构调整与利用效率提升。一是加快能源供给与消费结构调整。加快工业绿色微电网等建设，引导大数据中心、工业可中断负荷等参与电力系统调节，加快推进能源消费方式变革，推动非化石能源消费占比。二是提高资源与能源利用效率。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加强资源化利用技术的研发与应用，提高废旧资源比例，加强能源管理，推广节能技术应用与研发，不断降低单位工业增加值耗能强度。

推动绿色供给体系建设。一是加快结构优化。加快高技术型产业发展、先进技术产业化应用，尤其节能、降碳、循环利用领域的发展。二是加快落后产能淘汰。推动部分地区落后产能淘汰与替代，适当推动相关环节外迁。三是加大资金支持。加大财政、税收、金融等对绿色低碳产业培育的支持力度。四是加强国际交流与合作。积极参与国际标准制定和国际合作，提高中国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和竞争力。

加深绿色化与工业化相适配。一是在工业发达地区和适配地区，适当提高绿色化约束目标，推动绿色化发展水平进一步提升。在绿色化水平滞后地区，强化绿色化约束目标考核，鼓励加大绿色化改造投入。二是在工业落后地区，结合工业化进程，动态调整绿色化约束目标，适当增加资金支持，助力平稳度过绿色化改造实施期。

4  结束语

综上所述，本文分析了绿色化对工业增长的影响机制，阐述了绿色化发展的驱动力、引起的生产关系变革，以及影响路径。阐明了绿色化浪潮对我国工业带来的新动能培育、价值链高端化重构、新兴产业增长空间拓展的发展机遇，以及对优势产业规模、出口竞争力、工业转型带来的挑战。基于影响机制、机遇与挑战，从发展思路、发展路径、对策建议三个方面，提出了我国工业绿色化转型的路径与对策，以期为我国工业绿色低碳发展提供经验借鉴。

Analysis of influences and transformation path of greenization on China’s industrial growth

LI He, FENG Tianhao

（Informatization and Industrialization Integration Research Institute, China Academy of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s Technology, Beijing 100191, China）

Abstract: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the new round of industrial revolution and energy revolution, greenization has become a necessary condition for industrial development. This paper aims to analyze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of greenization on industrial development and propose path strategies for the transformation of China’s industrial greenization. Focusing on the influences of greenization on industrial growth, it analyzes the mechanism of how greenization affects industrial growth, as well as the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that greenization brings to China’s industrial growth. From three aspects which are development ideas, development paths, and policy suggestions, it proposes paths and countermeasures for China’s industrial green transformation.

Keywords: industrial green and low-carbon development; influence mechanism; transformation path

本文刊于《信息通信技术与政策》2025年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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