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秩序：高收费专利体系成创新枷锁
文｜董二千
编辑｜杨旭然
4月，Twitter联合创始人杰克·多尔西发文称应“废除所有知识产权法”，并解释：“创造力才是将人类区别开来的东西，而当前的系统正在阻碍创造力，只有大型企业（看门人）才拥有话语权。”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回复“我赞同”。[2]
这一争议的深层背景在于：高收费、不透明、规则僵化的旧专利体系，已难以适配车联网、通信与整车制造深度融合的创新需求，甚至成为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现实枷锁。[3]
诺基亚近期对吉利集团发起专利侵权诉讼，波及吉利在欧洲18国的32家分公司，理由是蜂窝技术在车辆中的应用未经授权使用。[4]但吉利方面多次强调，公司一贯尊重知识产权并愿支付合理授权费，争议核心实为“如何合理定价”。[5]
2016年，由诺基亚、高通等主导成立的Avanci专利池，推行“按整车计价”模式：4G每车20美元、5G每车32美元。[6]该模式忽略通信模组在整车中实际价值占比（成本约100美元），被广泛质疑违背FRAND原则（公平、合理、无歧视）。[7]
特斯拉于2023年起诉Avanci，要求法院判定其32美元定价不符合FRAND，并请求设定全球合理许可方案。[8]这已不仅是商业博弈，更是创新者反被专利体系“囚禁”的产业悖论。[9]
财报显示，2024年诺基亚专利授权业务收入达13亿欧元（约合人民币98亿元），营业利润率超70%；其预测2026年营业利润将超11亿欧元（约83亿元）。[10]作为对比，2024年全球智能机市占第四的传音净利润仅55亿元人民币——而诺基亚早已退出手机市场。[11]
诺基亚此次诉吉利所涉专利包括EP3799333（4G/5G前导序列分配技术）和EP4090075（5G波束切换技术）等标准必要专利（SEP），即符合4G/5G通信标准产品的“必需品”。[12]按FRAND原则，SEP许可应费率合理、流程透明，但Avanci“整车抽成”模式实质将专利费绑定整车售价，远超通信模块实际价值，对低利润车企构成沉重负担。[13]
Avanci曾将4G许可价从15美元上调至20美元，加剧整车厂成本压力；苹果、小米、奔驰、特斯拉等均曾与诺基亚展开旷日持久的专利诉讼。[14]
OPPO是典型抗争者。其请求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裁定5G标准全球累积费率为4.341%–5.273%，并认定诺基亚5G专利费在发达市场每台手机最高1.151美元（约8.3元人民币），不足其要价的三分之一。[15]垂直机构“知产力”称OPPO为“孤勇者”，此战意在“打破旧时代不合理的藩篱”。[16]
种种迹象表明：全球旧专利秩序正背离其保护创新的初衷，反而成为阻碍车联网、流媒体等跨领域融合创新的全球性枷锁。[17]
破局点：中国科技企业从被许可方向共建者跃迁
IFI Claims统计显示，2024年华为、BOE、长鑫存储、腾讯、OPPO等五家中国企业进入全球专利授权量Top 50榜单。[18]这些企业共性鲜明：曾长期作为“被许可方”缴纳高额费用，如今凭借核心技术积累，既理解创新保护之重，也深知不合理收费之害，因而具备推动专利新秩序的内生动力。[19]
《OPPO知识产权白皮书》明确指出：OPPO尊重知识产权、倡导合理收费，但坚决反对以诉讼胁迫谈判、接受不合理高价许可费的恶意行为。[20]
行动层面，中国科技企业正系统性打破Avanci式高费率模式。OPPO于2020年加入Avanci后，于2025年6月与德国大众签署双边专利协议，将其蜂窝通信标准必要专利授权予大众。[21]业内普遍认为，直接合作可显著降低整体专利费率。[22]
OPPO与奥迪、大众的合作，本质是一场建立专利新秩序的探索：专利收费天经地义，但需有“度”——企业自身需要成熟专利体系保护，而过去形成的畸高许可费，正制约其进一步发展与盈利空间。[23]
大众首席知识产权许可官Robin Cefai评价：“与OPPO的合作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领域中高效、相互尊重、聚焦商业的典范，彰显了我们愿意为各方寻找可持续解决方案的立场。”[24]
另一关键进展是：阿里、腾讯、字节跳动等中国科技巨头集体加入VDP视频流媒体专利池，并受邀参与规则共建——这是中国企业首次以规则制定者身份集体声援国际专利池。[25]VDP池诞生仅一年即获全球巨头支持，反映出创新者对旧体系的普遍不满；字节跳动首席知识产权顾问表示：“参与VDP凸显我们对开放合作和公平创新的持续承诺，目标是培育健康专利生态系统，激发全球创造力，为未来构建可持续视频社区。”[26]
新秩序：以合理与平衡为核心，释放产业融合动能
专利新秩序的本质，是在保护知识产权前提下确保科技创新可负担、可持续，从而释放多产业融合的深层动能。[27]
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曾表态：“我们太忙了，发展太快了，没时间收取专利费；当我们闲下来时，即使要专利费，也不会像高通一样要那么多。”[28]
奥迪与OPPO达成双边许可协议的意义远超商业合作本身——它撕开了旧体系最坚固的堡垒，证明合理费率绝非空谈，更揭示高额许可费已无关创新，实为垄断权力的变现。[29]
“浅黑科技”指出，OPPO持续与志同道合企业逐一达成专利协议，正是为构建“费率合理”的专利新秩序而务实行动。[30]
当许可方与被许可方共同参与规则制定，整个生态将更透明、更具活力；VDP等新型专利池的快速崛起，印证全球创新者对旧体系的集体反思。[31]
这场围绕专利定价权的全球博弈，终极目的并非否定既有体系，而是通过放大使用者声音与诉求，建立更公平、可持续的创新环境，最终将更多利益让渡给消费者与终端用户。[32]
OPPO与大众、奥迪的双边协议，中国科技巨头共建VDP规则——诸如此类切实进展，已为全球专利新秩序奠定坚实基础。[33]
它们共同传递出清晰信号：旧有僵化、由少数巨头把持的垄断定价模式已难以为继；一个以合理与平衡为核心的专利新秩序，不仅是中国产业的迫切期望，更是全球创新生态健康繁荣的必然要求。[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