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8岁成了按摩技师（二）重逢故人

“孩子睡着了吗？”

“他睡得可香了。妈，您不用担心。”

家乡旧屋的陈设还是一如过往，墙上的旧钟滴滴答答地响着，间杂若隐若现的杂音。客厅里，我和母亲正围坐在暖炉边。

“等你爸关了店铺回来，晚上一起吃饭。你也去睡会儿吧，开了一上午车。”

“不了，妈，我真不累。”

母亲苦笑：“你从小就是辛苦命。怎么样，辛苦了这么多年，最近过得如何？”

刹那间，我与她目光交汇。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神里交织了责备与期盼。

可我终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尽量笑得自然，把我已预先排演无数次的一番话说出口来。

“还不错啊，刚刚升了主管，涨了不少工资。这次过年，本来打算一家三口去旅游，结果孩子他爸外地出差赶不回来。他还让我向您问声好呢。”

也不知母亲是否信了我这段谎言，她不答我，从桌上抓了几颗花生，自顾自地吃起来。沉默半晌，她忽然又开口：

“你表妹，还记得吗？她跟你姨今下午4点过的车，跟我们一起过年。你一会儿去接她们吧，也好久没见啦！”

表妹？听到这个称谓，我一时茫然，愣在原地。

暖炉火红的光中，隐约浮现出两个少女的身影：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走路也要看看书本；

另一个活泼淘气，打了耳钉，一脸不屑神气。

她们时而并肩行走，时而嬉笑打闹，还常常为了一些小事争来争去；而在故事的结局，她们渐行渐远。

我的表妹小苏——多年没有见面的她，今天就要回到故乡。她现在是怎样一个人呢？

把车停在出站口前，摇下车窗，任由刺骨的冬风冲击我的脑海。

那一晚后，我本想将丈夫的背叛昭告天下，再提出离婚，把这个可恶的男人一脚踢开，但世俗的局限一点点淹没了我的勇气。

如今我撇开他带了儿子回家过年，婚变如此大事，竟尚无第三人知。

归乡的旅客们渐渐从站台涌出，打断我苦涩的思绪。我锁了车出来，在人群里寻找我熟悉的身影。所谓熟悉的身影，并非我多年不见的表妹，而是她的母亲，我的姨。

不久后，一位老太太一瘸一拐地走出闸口来，她身材瘦高，皮肤黝黑。眼前的形象，与记忆里不差分毫。

我忙迎上前去，远远地向她呼唤：

“姨！”

老人从瘦削的面庞里硬挤出一点微笑：

“不用扶我，你去帮你表妹提提行李吧。”

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是一位女士，穿着华丽的洋装，所属何种品牌和款式，我分辨不出。她看到我即热情地招手，踩着高跟鞋小跑过来。

“姐姐，多少年没见你啦！新年快乐！”

我也向表妹问好。离近了再看她时，我惊叹于她的美丽。她的双眼灵动有神，她的笑容真诚甜美，她的神采之中，有比精致五官和淡雅妆造更重要的东西——自信与从容。

我暗暗叹了口气。自打大学毕业过后，那种气质，我再也不曾拥有过。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主客有别，我理应帮厨，和父亲一起操办了年夜饭。待到傍晚开饭前，我几乎不曾坐下，加以几个月来长期的失眠和焦虑，此刻的我已经憔悴到极点。

不过，能看到一家人围坐餐桌的模样，自己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略感宽心的我，摸摸儿子的头，坐在他身边。

在座的有两家三代，一共六人。久别重逢，母亲和姨有不少话题；表妹颇有亲和力，把我的孩子逗得开心；父亲喝着小酒，我不忍他独酌，便也陪着喝了几杯。

我酒量不好，但对现在的我而言，酒意上头，把烦恼和焦虑抛在脑后，反倒是一件好事。

微醺之下，我心中暗念——今夜就像这样结束吧。

等回到省城，给家里换上新的日历，去了结我与他的孽缘；如果部门主管再欺压我，就辞职换个地方干。人生何处不青山！

然而，我最终未能如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