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职场的00后成了女技师?
技师故事
*根据技师真实经历改编创作
领导一叫开会,工区敲键盘和鼠标的声响立马停下,大伙都找笔和纸,找不到的俯身到柜里去寻。整整齐齐坐到会议室,笔尖游动在纸上,潦草地记录着台上人的话。
偶尔沉下心听两句,内容和上周的会相较,没什么不同:里子要紧,面子要抓,数据要提,属下得骂。会开到后头,台上人清清嗓子,喝一口漂亮秘书冲泡的浓茶,似笑非笑的脸忽然绷紧,让自己细小眼睛射出的目光尽量显得锐利。他快速环顾全场,像根鸡毛掸子在拂扫陈年的家具。大家你一眼,我一眼,心知肚明:有人要挨批了。
分锅批人,是会议惯有的最终环节。大多数人都挨过批评,这不是什么大事。怒火消停后,大家还是坐回工位,度过百无聊赖的工作日常。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一如既往的聆听,永远的沉默与颔首,这一切甚至不值得成为回忆。除非像那天一般,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会议室的另一角响起。
“我想请教一下——“细长的手举起来,我们齐刷刷看向手的主人。她瘦瘦小小,皮肤白皙,上身着一件干练的白衬衣,搭颇常见的玄色西裤。她站起身来,脖颈上挂着的工牌左右晃荡。她的眼神藏在镜片下,看不清楚,只晓得她直直盯着台上的大人物。
“你说。“
“这次的项目,是隔壁组提的,也有你的首肯。”
她顿了顿,往“隔壁组“略一瞥,又接着说下去。
“我们组开始反对,但事情定下来,我们也是尽心尽力。现在事情遇阻,我们吞了苦果,还要归罪于我们,恐怕不公平吧。“
台上的人面色一沉,别过脸冷笑,刚要答复,却又被她截断话头。
她指名道姓:“还有xx部门的xx,项目做一个砸一个,怎么她就没事呢呢?“
这个疑问抛出来,空气中便添了火药味。接下来,一成不变的大会末尾,变作一场精彩的辩论戏。女方斗志旺盛、不依不饶,竟把“谁是谁的亲戚“这样子的八卦也讲了出来。大人物只得作不屑理会的模样,大手一挥,拂袖逃去。
当然,胜利依旧属于真理一方。当天下午,大家见着人事手拿业务交接报告,匆匆去往她的工位。再来便是背起行囊的她,在电梯里向我们告别。她笑了,露出微龅的上齿,转身走出大楼,投入清冽空气的怀抱。她的身影就快被人流淹没,我心念一动,上前要了她的微信。
有了她联系方式的我,竟怯于主动发起交流。我站的远远的,看她在朋友圈分享生活。她去西北的草原,去远郊的花田,登高山名岳,我则在开了冷气的蜗居里躲避暑热。
照片里的她,换了一份份工作,坚持健身锻炼,面影上的笑灿烂更胜以往;瞧着镜子里的我,样子不曾怎么改变,可手机屏幕上白色的电子计时,已拨转了整整两年。
我仍然在同样的公司供职,而同僚对她的讨论仅限两天。“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缺少社会毒打“——拿上述词汇嚼烂了舌根后,我们继续日复一日的工作和生活,依旧低着头在会议上默默听讲。只有当批评无端落在我头上时,无言俯首的我,才会偶尔想起她。
看她最近的动态,身穿一袭黑色的工服,背着小包,大步行走在深夜的街道。是一家名叫“泰到位“的按摩平台,她与平台合作,正从事上门按摩的工作。我突然忆起,当天会上,她果敢地举起的那只细长的手。被那双手按摩是什么感觉?在心中,我埋下了与她再见的种子。
选在在外公干的一个夜晚,我在“泰到位“平台上搜索她的名字下单。开门时,我几乎没认出是她。她好像高了一截,不再戴眼镜,扎起头发,只带了淡淡的妆。
“您好,泰到位!好久不见。”
落地灯发出昏黄的光,我指了指床,“就在这里可以吗?”
她点点头,熟练地开始准备,“当然。你趴着就好。”
我依言趴下,脸埋在臂弯里,不敢回望。她的手指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落到我僵硬的肩颈。技巧配上几句寒暄,我的郁结像寒冬冻土,在她手下寸寸消融。
按摩结束,我浑身舒畅,久违的轻松从每一个毛孔渗出。待她收拾完毕,我送她到门口。
“你后悔过吗?”我终于忍不住问。
“后悔什么?后悔没早点走吗?”她轻笑一声。“有一点。不过,走了才知道,世界大得很。”
“打字敲键盘能挣钱,这双按摩的手也能。重要的是,我换了一种活法,知道自己为自己努力,不用再仰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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