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虚拟货币监管纵深升级：从全面禁止到精准治理的四年演进

2021年9月，中国人民银行等十部门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237号文），首次明确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属非法金融活动，奠定严格监管基调；2025年11月28日，央行牵头召开十三部门联合会议，重申禁止性政策，标志着我国虚拟货币监管体系历经四年发展，完成从全面界定禁止到精准深度打击的战略升级，构建起多维度综合治理格局。

一、监管协同升级：从十部门到十三部门的治理扩容

2021年的虚拟货币监管行动由央行等十部门主导，监管范围集中于金融、网络信息、市场监管等核心领域，聚焦虚拟货币交易炒作引发的直接金融风险防控；2025年的联合监管会议则扩容至公安部、中央网信办、中央金融办、发改委等十三部门，新增执法与宏观管理部门深度参与，形成跨领域协同监管合力。

部门协同的扩容本质是监管认知的深化，反映出我国对虚拟货币风险的判断已从单一金融风险延伸至更广维度的社会经济安全风险。会议明确提出“把防控风险作为金融工作的永恒主题”，凸显虚拟货币监管已从临时性整治升级为金融风险防控的常态化组成部分，通过完善政策法律依据、强化信息流与资金流监测、深化部门信息共享，构建起闭环监管体系，破解单一部门监管覆盖不足的难题。

二、监管精准化突破：稳定币风险首次明确界定

2021年237号文已对 Bitcoin、Ethereum、Tether 等主流虚拟货币作出统一界定，明确其不具备法定货币等同法律地位；2025年监管会议在延续这一核心基调的基础上，首次对稳定币作出公开定性，明确其属于虚拟货币范畴，直指其在客户身份识别、反洗钱等合规环节的根本性缺陷，以及被用于洗钱、集资诈骗、违规跨境转移资金等非法活动的潜在风险。

这一定性标志着我国对虚拟货币风险的认知进入精细化阶段。稳定币虽以锚定法定货币实现价值相对稳定为核心特征，但其分布式账本技术支撑的匿名交易属性、跨链流通的便捷性，使其难以适配传统金融监管中的身份穿透与资金追踪要求，尤其在跨境场景中，其7×24小时无国界流通特性易绕过外汇管制，构成系统性金融安全隐患。此次监管表态与全球监管趋势同频，契合国际金融组织及各国央行对稳定币的审慎监管共识，填补了特定虚拟货币品类的监管界定空白。

三、市场空间重塑：稳定币应用边界收缩与监管分层落地

2025年5月香港《稳定币条例》刊宪并于8月生效，确立稳定币发牌制度，京东、蚂蚁集团等境内主体陆续推进香港市场布局，但内地监管政策的加码正持续压缩稳定币的投机空间。分析指出，此次十三部门会议虽不影响香港稳定币合规布局进程，但明确划定境内监管红线，严厉打击内地稳定币炒作行为，境内主体在港的稳定币业务将进一步聚焦跨境支付、供应链金融等实际应用场景，投机属性被彻底剥离。

香港金管局也同步强化市场引导，明确稳定币的支付工具属性，强调其无升值空间，且发牌设置高门槛，初期预计仅批出少数牌照，从制度层面遏制投机炒作。与此同时，内地监管正迈向“刑事化治理”新阶段，未来 USDT 等稳定币买卖可能不再局限于普通违规范畴，更可能被定性为非法买卖外汇、帮助信息网络犯罪等刑事罪名，虚拟货币隐蔽交易的生存空间持续收窄。

从全球格局来看，内地的严格监管与香港的合规化探索形成互补，随着内地监管边界进一步清晰，香港作为亚洲区域加密资产合规枢纽的地位得以强化，而整个虚拟货币行业正面临合规性与创新性的深度平衡考验。监管层通过跨部门协同、技术监测升级、法律依据完善等多重举措，持续筑牢金融风险隔离墙，也为投资者划定明确风险边界，引导市场远离非法投机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