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几个月的线上讨论，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已经形成了数十篇专家推文、专题讨论以及热点问题追踪，受到了政界、学界以及企业家们的广泛关注。应长江产经智库群广大群员的要求，在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院长刘志彪教授的带领下，第一期线下研讨会于2016年11月26日在南京金鹰珠江壹号国际酒店顺利召开。在此，我们诚挚地感谢前来赴会的各界专家、学者。
本期推文内容为中国人民大学首都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副院长张杰教授的发言《中国经济新动力从何而来》。
中国经济新动力从何而来
张 杰
中国经济新动力从何而来？新型城镇化？房地产？服务业？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说法很多。
比如新型城镇化，现在都在谈特色小镇，但据我观察，江苏特色小镇，特别是以传统工业为主的特色小镇都面临急剧衰弱的客观现实。而浙江的特色小镇到底有没有成功？是少数成功还是大概率成功？从浙江到江苏全面推广特色小镇依据何在？这些问题都还没有答案。我认为如果没有以坚实的制造业为主的产业支撑，并且制造业的生产效率不能持续提升，那么新型城镇化与特色小镇的战略举措，都不能为经济提供新动力。
再比如房地产，房地产今后对中国的经济有很重要的支撑作用，但是如果房地产业导致中国的整个生产效率，无论是劳动生产率还是全要素生产率都下滑的话，显然不可能成为支撑中国经济的新动力。
同样，如果服务业也不能促进中国整个工业为主的实体经济部门的生产效率的持续提升的话，服务业也不能成为可持续的经济动力的支撑。
那么中国经济的新动力从何而来？我主要从工业的角度来谈这一问题。
对中国当前工业发展阶段
及经济新动力来源的新判断
1、对中国当前的工业化发展阶段要有全新的认识，全新的判断。
当前，某些地方政府对中国工业发展阶段的一个认识是，中国已经完成了工业化发展阶段，整体上可能已经处于后工业化时代，进入以服务业为主导的特定发展阶段。然而，一个基本事实是，虽然中国在局部地区，某些层面已经实现了工业化发展阶段，但从总体来看，实质上中国并非处于所谓的后工业时代，并未完成工业化的发展阶段，仍然处于工业化进程中由低端化向高端化发展的重要阶段，中国的新型工业化时代刚刚拉开序幕。因此，客观事实是，工业的高端化发展以及新型工业化发展，必将成为维持中国今后经济增长新动力的核心来源。
2、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以及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持续扩张和壮大，是维持中国今后经济中高速增长的高质量投资来源，同时，这就决定了中国今后相当长一段时期内还必须依靠投资驱动型的增长模式。
与以往的传统投资驱动型增长模式所不同，这种新型的高质量投资驱动增长模式，集中表现为以促进生产率提升和经济发展质量为中心的新型发展模式的形成。无论是从促进传统制造业的转型升级，还是激励高新技术产业或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持续扩张和壮大，均需要市场和政府相结合形态的高质量新投资来推动和实现。很显然，与以往传统的以投资数量和规模扩张为主的粗放型增长模式所不同，这种以高端工业化和新型工业化为主的高质量投资增长模式的形成，新经济结构的塑造又会激发中国经济潜在增长率的提升，从而最终导致以工业部门生产率可持续增长为内核的经济增长。
3、以工业部门生产率提升为主的经济新动力机制的形成，决定了中国今后劳动者工资水平的增长空间，也决定了中国消费结构升级和内需规模扩张空间以及后续内需驱动经济增长模式的进一步提升和强化，最终导致中国现阶段经济发展进程中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动力机制与需求侧动力机制相互促进式提升的内需支撑型增长模式的形成。
一方面，劳动者的收入增长水平必然最终受制于微观企业劳动生产率或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水平的基本事实下，只有生产率的持续增长才能为中国今后劳动者工资水平的增长奠定基础，决定劳动者工资收入水平的增长幅度和空间；另一方面，以促进生产率提升为主的高质量投资活动，也决定了中国的微观生产部门能够创造高技能和高收入水平工作岗位数量的基本能力，因此，迅速增加的高质量投资活动必然会为中国创造更多的高技能和高收入水平工作岗位。这两种作用机制的叠加效应，会进一步促使中国本土消费需求结构的升级以及中产阶层的扩张所带来的高端需求加速扩大，而这又会通过“需求引致投资”以及“需求引致创新”机制的作用渠道，加快中国投资驱动发展模式和创新驱动发展模式的形成，加快中国内需驱动发展模式的形成。
4、新型城镇化、互联网+、金融体制大改革、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以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等这些国家战略的推进，其立足点均应落实在促进工业部门的生产率提升方面。这些战略的实施效果，最终应该体现为是否促进了与工业部门为主的实体经济部门的深度融合发展模式的形成。
正确认清中国现阶段经济增长新动力的来源主要还得依靠工业部门，而非孤立地依靠第三产业，这既表现为工业部门中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以及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持续扩张和壮大，也表现为工业部门为主的实体经济部门对第三产业的支撑作用，尤其表现为金融体系和实体经济部门的融合式发展，而非不相兼容式的各自孤立增长。
工业高端化促进中国
经济新动力形成的机制分析
1、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仍将是今后中国经济新动力形成的主要源泉。
2、高新技术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持续扩张与发展壮大，也是中国经济新动力的重要支撑。
3、生产装备制造业的可持续扩张与适宜的进口替代，也是中国经济新动力形成的重要来源。
4、由劳动生产率提升引发的工资可持续增长和中间收入阶层规模扩张，所引发的内需驱动增长模式的强化。
5、工业高端化发展引发的生产性服务业的扩张机会。
工业高端化对中国
经济新动力支撑效应的测算
第一，当前，中国制造业的劳动生产率与日韩德美四国发达国家的制造业相比，存在巨大差距。重要的是，这种巨大差距意味着中国制造业部门在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内仍然面临生产效率的追赶效应，面临促进生产率可持续提升的重要发展任务。
2001年，中国制造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只有韩国的22.67%，日本的13.74%，德国的11.83%以及美国的10.01%。到了2014年，中国制造业劳动生产率仍然只有韩国的32.75%，日本的27.79%，德国的25.71%以及美国的17.55%。
第二，中国制造业部门劳动生产率与发达国家的巨大差距，不仅仅表现在生产装备制造产业部门和战略性新兴产业部门，也突出表现在传统制造产业部门。这种情形就决定了中国今后经济新动力的来源，既来源于生产装备制造产业部门和战略性新兴产业部门的扩张与壮大，更可能主要会来源于传统制造业部门的转型升级活动。
2014年中国生产装备制造产业部门和战略性新兴产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只有美国的23.97%和9.06%。2014年中国传统制造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只有美国的17.23%.
第三，与处于相同阶段的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制造业劳动生产率的增速呈现相对较低以及过早衰减的突出现象。
以韩国1990-2010年的制造业劳动生产率增速的变化事实为例，1990年韩国制造业劳动生产率为1.923，相当于中国制造业2006年的真实水平，而1990-2010年韩国制造业劳动生产率真实年均增速达到9.61个百分点，其中，1996-2000年更是高达11.93个百分点。对比来看，2006-2014年间中国制造业劳动生产率真实年均增速只有5.71个百分点，而且自从2012年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后，，2012-2014年间中国制造业劳动生产率年均增速降至5.04个百分点，下降幅度为0.67个百分点。
中国生产装备制造部门、战略性新兴产业部门以及传统制造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年均增速，均呈现显著的快速下滑态势。在2002-2014年间，中国生产装备制造部门、战略性新兴产业部门以及传统制造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年均增速，由2002年的18.71%、19.40%和14.93%，较大幅度地下滑到2014年的5.54%、8.02%和7.77%。很显然，这种过早过快的下滑态势，是与中国所处的由中等收入阶段向中高收入阶段转变的经济发展阶段，以及在较低水平的劳动生产率应有较快较大增速的基本逻辑不相称的。
中国制造业部门劳动生产率提升
对GDP拉动规模的测算
第一，现阶段，无论是从传统制造业的转型升级角度，还是从高新技术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与壮大的角度来看，中国制造业的劳动生产率提升对GDP的直接拉动效应规模，以2010年不变人民币价格计算，大约在14796.424-19905.808亿元区间。
第二，当前生产装备制造业的发展对GDP的拉动效应规模贡献最大，所占比重在47-49%之间；传统制造业对GDP的拉动效应规模贡献居第二，所占比重在26-27.5%之间；而战略性新兴产业对GDP的拉动效应规模贡献居相对最小，所占比重在24-26%之间。这可能与中国当前情形下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相对较小，仍然处于扩张阶段有关。因此，当前中国最突出的是要发展生产装备制造业以及进行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
第三，考虑到传统制造业的转型升级角度，以及高新技术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与壮大，还会直接或间接引发R&D投入的持续增加，因此，其可带来每年约5000-6000亿元的GDP增加。
所以，从工业的角度来看，通过劳动生产率的全面提升，创造高收入的工作岗位，为后续的工资扩张和内需增长模式奠定更坚实的基础，对促进整个经济增长的动力支撑效果才更为持久。
文字整理：刘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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