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y the books, we travel.
前不久举办的第23届阿尔及利亚国际书展上,中国受邀担任主宾国,40多家出版社带去了2500多种精品图书,包括不少阿拉伯语和法语图书,还邀请了莫言、曹文轩、阿来、赵丽宏、辛德勇、徐则臣等作家学者到阿尔及尔交流。
阿尔及利亚在非洲北部,国土面积世界第十大,国境南部为撒哈拉沙漠,首都阿尔及尔在北部,位于地中海南部海滨。今年恰逢中阿两国建交60周年,这次书展为两国之间最大规模的一次出版交流。

中国摄影李雪昆 摄
从阿尔及尔回来后,被问及在非洲逛书展的感受,久久难以消散的是,当地读者,对中国作家、书籍和文化的热情,那种不加掩饰的热情。
到了什么程度呢?人民文学社的老师开玩笑说,坐在自己的展台前,平均几分钟就有一波参展观众询问他可否合影。
走在海岸松展馆(Palais des Expositions des Pins Maritimes),路上遇到的人都微笑地说“ni hao”,下一句可能就是“mo yan”(莫言老师)。有不少读者是拿着纸和笔来的,请展场里的中国人帮他们写出自己名字的音译版汉字;也有拿着自己创作的莫言画像来的。

中国日报梅佳 摄
书展期间,好多当地读者每天都到中国展位来看书,看望认识的新/老中国朋友。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19岁的青年,他已经自学了一个月中文。他来到五洲出版社展位前,主动介绍说想来做志愿者,免费帮出版社翻译,向读者做介绍。
五洲带去的200本法语版中国书籍第一天就脱销了,内容涵盖中国传统文化、文学、科技、医药、汉语学习及儿童等多个类别。150本阿拉伯语书籍也很快销售一空。
Issam Chouiref的中文名字很好记,叫黄金龙。他没上大学,却自学了好几种语言。在混杂着中英文的对话中,他说自己进出口、翻译、助教都做过,现正跟着比自己大6岁的朋友在学中文。

中国日报梅佳 摄
他说,“I came to say欢迎来阿尔及尔”:
I like to keep good relationship with Chinese people. Because Algeria and China are old friends.
我想和中国人保持良好的友谊,因为阿尔及利亚和中国是老朋友啦。
这位李小龙和成龙的粉丝说,正好放假,他希望在中国朋友这里帮点忙:
The day they return to China, they’ll remember there was an Algerian who helped them。
这样当他们回到中国的时候,还会记得有个阿尔及利亚人曾帮助过他们。
他还说,自己特别想了解中国语言和文化:
I’m so motivated to learn more about the Chinese language and culture. Because I’m trying to achieve a better future, not for myself, but for the even better and stronger future relation between China and Algeria.
我迫切地了解更多中国语言和文化。因为我想努力地获得更好的未来,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中国和阿尔及利亚未来更好更强的关系。
这位远在非洲的年轻人,靠着自学的语言,来到自己感兴趣国家的文化交流现场,主动提供帮助。不知道他以后能走多远,会走多远,但这跨出的第一步,让人触动。

阿尔及尔
黄金龙说:
I have a lot of dreams to realize. And I consider every dream as one step. A lot of people nowadays have no dream. Not me. My goal is to be a smart person. I’m starting from a normal person to be special and powerful, so that one day my future wife will be proud of me, and my future son will also feel proud of whom I am.
我有很多梦想要去实现。我把每个梦想视作是前进的一步。现在有很多人没有梦想,但我不是这样的。我的目标是成为一个聪明人,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特别的、强大的人,那样我未来的妻儿将会以我为傲。
据主办方初步统计,借助中国主宾国平台,中国出版单位与阿尔及利亚及其他国家出版单位签署了多项版权输出和输入协议。其中,在版权项目输出方面的合作成果尤为突出,共计输出207项,输出图书品种排名前几位的分别是:汉语教材类、传统文化类(中医等)、少儿类和主题类图书。

追溯阿尔及利亚历史,公元前3世纪建立柏柏尔王国。公元前146年成为罗马帝国的行省。公元702年被阿拉伯人征服。16世纪沦为奥斯曼帝国的一个省。此后,西班牙、葡萄牙、法国等国势力先后入侵,1830年法国侵占阿尔及尔,1905年占领全境。
1954年11月1日,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战争爆发。这一天成为国家走向独立的开端,也是该国的国庆日。1958年,共和国临时政府宣布成立。1962年最终宣告独立。

阿尔及利亚国旗
中国是第一位承认阿临时政府的非阿拉伯国家。阿尔及利亚在中国恢复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席位时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两国交往历史悠久、人民友谊深厚。阿尔及利亚今年也加入了“一带一路”倡议。
人民文学出版社在1959年出版艾布.卡西姆.萨阿达拉(Saadallah)的诗集《胜利属于阿尔及利亚》。

而在李敬泽新作品集《会饮记》(Symposium,来自柏拉图)中,我们可以看到当代中国作家笔下的阿尔及利亚,中阿交往,还有生于阿尔及利亚的加缪。
在阿尔及利亚国际书展上的《会饮记》被加上了这个标签,称其为:
This book is like a secret map finding mental life and soul sharing in contemporary world.
这本书就像是现代世界中一份找寻精神世界和灵魂共通的秘密地图。

李敬泽写道:
另一座法国邮局辉煌壮丽,它的名字就叫:“大邮局”。
“大邮局”是雪白的宫殿,在地中海南岸、阿尔及尔的夏天,“大邮局”如同坚固的梦幻。西贡邮局的粉色或许是染自热带佛寺的外墙,而“大邮局”的风格则是摩尔的、伊斯兰的——现代殖民帝国的文化之胃强健贪婪,他们有一种探究和整理世界的惊人的狂妄和热情,对他们来说,世界的就是民族的、就是“我”的。
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法国人心在远方和星空——“大邮局”的穹顶令人晕眩,他见过撒哈拉沙漠的星空,现在,他站在“大邮局”的中央,仰面一望,只觉得这就是撒哈拉的纯粹星空,是奇迹,是水晶钻石的海,是诸神静默。

阿尔及利亚 大邮局
从邮局出来,走在大街上,加缪就在眼前。加缪正如他熟悉的样子,叼着烟,穿着风衣。好吧,阿尔及尔不需要风衣,而那时的加缪喜欢白衬衣、白袜子,他可能刚从邮局出来,他刚刚接到马尔罗的信,走在大街上,他是多么年轻。

加缪是法国人,加缪也是阿尔及利亚人。他生在阿尔及尔,他的母亲也生在阿尔及尔,近乎失聪的、对这世界满怀惊惧的母亲。加缪拒绝支持不义的殖民统治,但同时,上百万土生土长的阿尔及利亚法国人正从那片土地上被剥离出去。面对着如林如枪炮的麦克风,加缪犹豫着,他无法表态无法站队,最终,加缪说出了选择,他站在母亲身边:“我相信正义,但是在捍卫正义之前,我先要保护我的母亲。”
附一段加缪《局外人》的双语对照,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读读。
The Outsider
Albert Camus (1942)
I had been shouting so much that I’d lost my breath, and just then the jailers rushed in and started trying to release the chaplain from my grip. One of them made as if to strike me. The chaplain quietened them down, then gazed at me for a moment without speaking. I could see tears in his eyes. Then he turned and left the cell.
我喊出了这一切,喊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已经有人把神甫从我的手里抢出去,看守们威胁我。而他却劝他们不要发火,默默地看了我一阵子。他的眼里充满了泪水。他转过身去,走了。
Once he’d gone, I felt calm again. But all this excitement had exhausted me and I dropped heavily on to my sleeping plank. I must have had a longish sleep, for, when I woke, the stars were shining down on my face. Sounds of the countryside came faintly in, and the cool night air, veined with smells’ of earth and salt, fanned my cheeks. The marvelous peace of the sleepbound summer night flooded through me like a tide. Then, just on the edge of daybreak, I heard a steamer’s siren. People were starting on a voyage to a world which had ceased to concern me forever. Almost for the first time in many months I thought of my mother. And now, it seemed to me, I understood why at her life’s end she had taken on a “fiancé”; why she’d played at making a fresh start. There, too, in that Home where lives were flickering out, the dusk came as a mournful solace. With death so near, Mother must have felt like someone on the brink of freedom, ready to start life all over again. No one, no one in the world had any right to weep for her. And I, too, felt ready to start life all over again. It was as if that great rush of anger had washed me clean, emptied me of hope, and, gazing up at the dark sky spangled with its signs and stars, for the first time, the first, I laid my heart open to the benign indifference of the universe. To feel it so like myself, indeed, so brotherly, made me realize that I’d been happy, and that I was happy still. For all to be accomplished, for me to feel less lonely, all that remained to hope was that on the day of my execution there should be a huge crowd of spectators and that they should greet me with howls of execration.
他走了之后,我平静下来。我累极了,一下子扑到床上。我认为我是睡着了,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满天星斗照在我的脸上。田野上的声音一直传到我的耳畔。夜的气味,土地的气味,海盐的气味,使我的两鬓感到清凉。这沉睡的夏夜的奇妙安静,像潮水一般浸透我的全身。这时,长夜将尽,汽笛叫了起来。它宣告有些人踏上旅途,要去一个从此和我无关痛痒的世界。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想起了妈妈。我觉得我明白了为什么她要在晚年又找了个“未婚夫”,为什么她又玩起了“重新再来”的游戏。那边,那边也一样,在一个个生命将尽的养老院周围,夜晚如同一段令人伤感的时刻。妈妈已经离死亡那么近了,该是感到了解脱,准备把一切再重新过一遍。任何人,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哭她。我也是,我也感到准备好把一切再过一遍。好像这巨大的愤怒清除了我精神上的痛苦,也使我失去希望。面对着充满信息和星斗的夜,我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动人的冷漠敞开了心扉。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我觉得我过去曾经是幸福的,我现在仍然是幸福的。为了把一切都做得完善,为了使我感到不那么孤独,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

除了加缪,雷诺阿在1881年和1882年,两次到阿尔及利亚旅游写生,创作了多件反映阿尔及利亚风情的作品。而莫奈在阿尔及利亚当了两年兵(1860-1862年),后在服役合同到期之前,因家人资助,离开了部队,开始了大学艺术课程的学习。
现在的阿尔及尔植物园对面的美术馆里,能看到雷诺阿的《春天》,还有莫奈的一幅《海浪和礁石》。

雷诺阿《春天的花束》
我不知道大师们在这里看到了什么样的风景,我看到这里的男士,不少剃着时尚的发型,穿着修身的衣服,女士有的裹头巾,有的没有。吃的食物相对也比较简单,以碳水化合物为主,法棍、馕、一杯放上新鲜薄荷叶的蜂蜜茶、一把花生、一块点心,就是受欢迎的美味。
我还看到书展上,他们对下一代的热切期望。据说该国年轻人在总人口数中占比较高,中国的童书很受欢迎。接力社在此前就布局了埃及分社,希望在阿拉伯语阅读市场有所作为。

中国摄影李雪昆 摄
社长黄俭说:
阿拉伯世界对中国价值观中“不强迫”、“和谐”等观点是相当认同的,对中国悠久的文化传承也是认可的,中国出的书是他们能接受的,在那里看到了有吸引力的童书阅读市场。
智慧宫出版社的白鑫,埃及人,也是中华图书特殊贡献奖得主,在参加完这次书展后他告诉《中国日报》:
童书,这是我这次书展感受比较深的。以往,我选择图书的时候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觉得文学作品是了解一个国家最简单,最真实的入口。而通过这次书展,我有了一点新的感受。
我们的合作伙伴阿尔及尔哈凯亚儿童出版社社长阿西娅博士,她自己本身是一名医生,因为出于对儿童绘本的热爱,才给自己增加了出版人这个身份。她说,“如果能够找到一本非常好的书放在那一双双小手里,让他们去了解一个世界,记住一个故事,感觉特别美妙。”
听到她说的这句话,我想到的是我的女儿。是啊,我也希望我的女儿可以通过一本本好的儿童绘本去开始了解这个世界。我希望她以后能读到我做出来的书,会为她爸爸所做的事情而骄傲。

中国日报梅佳 摄
白鑫还说:
中国有着五千年的历史,无论是喜欢什么内容的人,越是了解中国就会从中找到越多他喜欢的东西。套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始于五官,陷于三观,忠于有趣的灵魂”。因为中国的发展让世界看到了中国,而中国本身的底蕴让看到她的人对她产生兴趣,然后越走近她就会越喜欢她。
这次到阿尔及利亚做交流的几位作家中,不少人的作品已经有了翻译成阿语并出版了。比如,莫言的《红高粱家族》、阿来的《蘑菇圈》、曹文轩的《萤王》《草房子》《青铜葵花》《羽毛》、徐则臣的《跑步穿过中关村》及赵丽宏《寻找害怕的男孩》等。

这次书展,中国主宾国展区取得了超高的人气。而几位重量级中国作家的造访,也带来很多“流量”。参加了好几场文学交流对谈,能感觉到实际读过莫言等作家作品的人不在少数,对话质量也很高,阿方学者、记者、作家、出版人等对中国作家的背景、风格和作品细节了解颇深。
最近几年,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中文作品和阿拉伯语世界之间互译作品显著增多。阿来在现场谈到“边疆文学”时,阿尔及利亚作家说,希望可以看到该国产生“沙漠文学”。

中国日报梅佳 摄
在当地偶遇的APS通讯社记者Nour Cherkit说:
Any literary work that allows its author to be distinguished from the Nobel Prize for Literature, is necessarily exceptional, and humanistic, Mo Yan’s works stand out for their capacity to be useful to others, through the greatness of their reflection and the universality of their ideas.
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必然有着特殊的才能,也很有人文情怀。莫言的作品能为我们大家所用,启迪我们的生活。
书展开幕当日(10月29日),莫言从阿尔及利亚总理手中接过了“国家杰出奖”勋章(the National Order of Merit Medal “El Athir”),表彰他及中国所取得的文化成就。

莫言在现场说,非洲让他觉得遥远而神秘,小时候来自阿尔及利亚椰枣的甜蜜令他印象深刻,吃完了还种下了,以期能发芽。
在我的小说中能读到民族命运、国家发展,还有乡亲们的情感。小说是心与心之间的深度交流。这个奖章是对我几十年创作的鼓励。
最后附上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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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唐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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