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四十不惑的姚秀军来说，与妻子的主要矛盾至今无解，工作与生活的天平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平衡点。同一个城市，往返于南六环与北四环之间的两三个小时，他情愿与公司角落里的交换机睡在一起，或忙着忙着就到了凌晨一二点，干脆直接在工位上打个盹儿就好了，回家这事好像远没有比赶上第二天清晨的早会更重要。
Personal · Team · Charity
第3期
文| 文岚
人物 | 京东数科智能机器人业务部总经理 姚秀军
图 | 姚秀军本人提供
上个世纪80年代的某个冬天，从跟随老一辈闯关东回到故土山东的四口之家被家族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他们蜷缩在村子里的一个石桥墩下，不知道怎样才能度过这无情的冬天。幸好，村民善良，偷摸着救济点红薯、送点玉米，也算是帮这一家子熬过来了。而默默经历这一切的孩子，也在人情冷暖中少年早慧，他，就是姚秀军。
都说烧不死的鸟是凤凰，饿不死的少年，也在他贫寒的青春里埋下特殊的伏笔——饥渴又克制，宛如杰克·伦敦笔下的人物。
2001年，正值计算机第三次普及高潮，网吧遍地开花。无意中在邮局见识过卧式计算机的姚秀军因啪啪啪的打字声而魔怔了，除了攒钱买来小霸王练指法顺便魂斗罗，还义无反顾报了大学计算机专业，也是一次头脑清醒的投奔。
作为学校计算系第二届学生，尚未成体系计算机课程让姚秀军并不满足，饥渴的他窝在网吧，搜罗大量北京名校的计算机教材开始自学。到大二时，他优秀的专业能力让学校计算机系创始人（后任副校长）邀请他一起建立计算机系课程体系，备课看卷、亦师亦友。
即便如此，姚秀军对当时的计算机课程仍颇有微词。他认为，编程软件应该建立在具体场景或需求之下，是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所以，他一边在校内组建计算机培训，一边在校外组建团队形成虚拟公司，对接税务局、铁路局等客户提供软件研发服务，以期在具体应用场景下，锻炼自我和伙伴们的编程软件实操能力。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们都只提供能够帮助提高生产力，对人类进步有正向价值，对社会有积极意义的产品或服务。这也是十多年后，他带领的京东数科机器人团队（智动纪元）恪守的基本原则。
2012年4月，姚秀军机缘巧合地以审计研发的角色加入京东。也是正是这个角色，让他经历了在京东最重要的一役，京东上市至关重要的生死25天。
“25天没回家，公司在附近找了个酒店，谁撑不住了就去那儿洗个澡睡个觉。”姚秀军觉得，工作至上的信念根深蒂固扎在他的行为准则中，“不回家”这个矛盾由来已久，并不怪“机器人”。要怪，可能就怪少年时那头紧追在他身后的野兽，似乎只要大喘一口气，又会将他卷入到贫寒和危机里。
如果有人只知道，姚秀军不过是审计研发，而这个审计研发一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能耐，摇身一变，跨界成为一个全新领域的京东数科机器人业务部总经理，那前面的故事可就白讲了。
2017年，被称为“机器人元年”，不少机器人及公司频繁露面，美的集团更以292亿元的代价收购世界领先的工业机器人制造商之一德国库卡。而这一切风向，没逃过一直关注物联网和机器人领域的姚秀军的眼睛——机器人这个行业正处于窗口期。
2017年12月，当所有人都蠢蠢欲动期待新的一年，姚秀军向老板提出了“机器人”意向，回复却是“京东X事业部已经在做了，机器人不是互联网玩法，不是我们擅长的领域。”虽然碰壁，但姚秀军觉得，差的就是一把火。而这把火，没想到竟是由央行对机房运维机器人的需求烧起来的。
“我跟老板订了个江湖协议，给我50天，不超过5人，敏捷开发。”证明这条路走不通才是他死心的理由，拒绝不是。对于X事业部与机器人业务部的区别，姚秀军早就想明白了，“前者倾向于京东自身的应用场景，后者则是开放性的商业化，是要接受外部市场考验的。”
要知道，当时的京东数科能调出来给姚秀军使用的工程师全是B端研发，连一个硬件工程师都没有，过去是“小米加步枪”，落在这个临时抽调出来的两三人团队上就是“鱼子酱加木棍”——基于京东数科的技术积累，软件开发特牛叉，可惜其他的，都是零。
不过，这团队也是争气，两个月不到，拼拼凑凑居然也搞出个原型。那个被称为“0号机”的模型丑归丑，希望是有了。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若非长久的蛰伏，哪有一飞冲天的底气。
京东数科机器人团队（智动纪元）硬件负责人王重山在提到自己需要更精进时，指着机器测试间四周摆放的加工机器，“姚总对机器人技术了解之宽泛是我不能及的，他经常拿着各种零部件在加工机器上敲敲打打，我需要继续学习的太多了。”
2018年7月，京东数科机器人团队从“临时工”变成“持证上岗”，这意味着机器人团队完全从京东数科B端研发队伍里拆分出来，自顾前程。但实际上，这有点像精疲力竭爬上高山，喘气之余，却发现对面还有一座更高的山，而那座山就压在姚秀军的心上。
那段时间，连续两三个月，姚秀军经常刻意把自己落单在早已人走楼空的小会议室里，一个人看着深夜京东大厦楼下稀稀落落的汽车灯，一两个小时不挪地。他随手在纸上划拉十多个思考了很久的机器人应用场景，然后又一个个划掉。
划拉，划掉，发呆，想必彼时的他一定是焦虑而苦闷的。“创立机器人业务部之初，就当做创业来做，这个过程是孤独的，不知道自己该什么做，也没人教自己该怎么做，而且特别怕犯错，担心可能一个误判就会让自己万劫不复，还要摒弃周边各种质疑的干扰，让自己聚焦到主线上，那种无助感和孤独感可能很少有人能体会和理解。”
不过，最终在他那张纸上留下来的，却是一张可期的蓝图。
“从机器人的战略布局上，留下四个主要场景。”姚秀军进一步解释，“特种机器人应用，主攻核心技术积累，从我们已成熟的机房巡检机器人技术做延展；智慧交通机器人，在于市场体量大，利润高；商业服务机器人除了体量大，也承担着to C的品牌输出；而医疗养护机器人则是长期战略，也是京东数科作为有情怀的科技公司的社会责任价值所在。”有横有纵，互不孤立，互成逻辑。
而且，在小步快跑中，基于四大应用场景的战略规划，京东数科机器人业务部的确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一一实现了其核心底层技术及相应的机器人自研。截止目前，京东数科机器人业务部（智动纪元）官方发布覆盖特种应用、智能交通、商业服务、医疗养护四大场景的机器人产品达五款，加上两款将在2019京东全球科技探索者大会上首次亮相的机器人，共计七款。
▲受邀成为央广2019亚洲消费电子展嘉宾（右一为姚秀军）
“在我们做机房巡检机器人之前，国内是没有这个市场的，也就是说，我们新开辟出了一个垂直领域的机器人市场。”但随着市场出现，国内做“机房巡检机器人”的公司增至22家，抄袭也接踵而至。
“只要你做得好，100%有人抄袭你模仿你。”虽然销售负责人张洋对某大厂试图购入“巡检机器人”的动机耿耿于怀，但姚秀军心态却很好，“如果市场环境决定了被抄袭不可避免，你只需要始终做一件事，那就是跑得要永远比别人快，他模仿的是第一代产品，我们很快就出第二代、第三代。”
要知道，仅一年不到的时间，机器人业务部就有超过100项的专利申请，这在过去是无法想象的。仅仅是巡检机器人，就拿到了专利局保护，并先后通过了国内的CR认证及欧盟的CE认证，可以直接出口欧洲市场。
如果放在2017年或更往前，姚秀军可能没这个说服力，他无法证明耐住性子做机器人这样的传统行业能让互联网公司迅速获益，毕竟在互联网野蛮增长的时代，做个短视频、APP都比做实业有噱头有盼头，万一呢，万一火了呢。
但恰巧也是在这么一个互联网泡沫被挤出，从野蛮增长进入后互联网青黄不接的过渡时刻，姚秀军无意中给京东数科打上了机器人的标签，让京东数科可以线上线下兼顾，软硬兼备，与京东城市、数字农牧等新兴业务一起增强京东数科竞争力，同时降低原本单一业务的风险。
“我只是运气好，大环境拉了我一把。”姚秀军回顾过去刀尖行走的一年多，只用“达到预期”来形容，维持原状都需要竭尽全力，更何况奔跑向前。不过，无论姚秀军还是机器人业务部（智动纪元）的每一个员工，都再明白不过，他们没有在现实中瑟瑟发抖，是因为京东数科爸爸的实力支援。
“京东数科流动性小，协作起来知根知底，也互相信任，我们在财务、招聘、品宣等方面都受到了灵活变通的照顾。”公司各职能部门的支持，让姚秀军能把资源、编制放在真正需要的人身上，集中力量做想做的事，这可能是对把创业大旗扛肩上的姚秀军最实在的体贴。
京东数科机器人业务部（智动纪元）副总经理、同样也是技术大牛的桂晨光，从2018年初就跟着姚秀军折腾机器人，如果你对比过一年前和现在的他，你会发现，一年间，他变得又黑又瘦。姚秀军提起他，就说“精英中的精英，就像个特种兵”！
团队对机器人事业的付出，姚秀军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还处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的猥琐发育阶段，他也只能坐在沙发对面，喃喃地说些感性的话。不过，该是给这一帮兄弟应有的体贴，他也不会吝啬。
“我打算尽量腾出这片区域，”他指着靠窗的一小片空地（摆着两套小沙发，在拥挤发热的办公室算不上多富余的空间），“作为小孩子的活动空间，孩子们可以在这儿玩耍。现在升级为爸爸妈妈的同事越来越多了，可以让他们带着孩子上班，我不认为带着孩子上班会影响效率。”
“如果把工作当做一种谋生手段，对管理者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对团队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除了人性化管理更符合他的管理风格外，更因为，这一帮因为机器人快要牺牲掉自己生活的兄弟，不应该被辜负。
姚秀军还盘算着，啥时候大鹏（机器人业务部软件工程师）能把在京东X事业部工作的女票给忽悠过来。不过更重要的是，姚秀军觉得，虽然跟妻子的矛盾会持续无解，但回到家，说一句“走，咱们吃个涮锅去”，早已摸清对方脾性的彼此，又会回到最初的地方。【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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