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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人鸟事 | 我的世界从此多了一群你(下)

鸟人鸟事 | 我的世界从此多了一群你(下) 让候鸟飞
2016-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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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个姑娘的内心世界,从此被它们改变。


 渐渐体力不支,曲折迂回的林地和蚊虫叮咬,迅速消耗着我的意志力,两三列苗圃以后,前前后后收拾了十余张残网,手上的袋袋已经装的差不多了,必须两只手一起抓着两侧,才能提行。这样的重负,兼之双脚抠地前进与生理疲惫,而且毕竟经验不足,只穿了一条九分裤,虽然亲肤舒适,但在茂盛的野地里行走,露出的一截皮肤灼热而刺痒不已。而此时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跟上青杉老师的步伐是此刻最主要的事。眼看前方又是一列苗圃尽头,我寻思着是否要开口和他说一下稍作休息再巡视,他突然停下步伐,指着右侧一条小水沟处道“你眼睛好,看看那边那个,是不是网!” 此言一出,我心知必定有网,只是青杉老师想让我自己看出,才有此说。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隔着一道大半人宽的沟渠,在我们位置和右后方,我仔细的辨认着,那看似一颗歪脖树的枝干,竟是因架网时久,上段已近弯曲的竹竿!!

我想起上次发现绿鹭的情形,在原地缓缓蹲下,一张隐匿在葱茏绿植内的鸟网清晰无比的浮现视野。心跳,似乎有一瞬间的骤停,仅余江风猎猎而过凌虐着耳朵;又仿佛全世界都寂静了,只闻心脏在胸腔孤独、空洞的疾跳——因为我不仅看到了鸟网,甚至还有几团黑影,只是,不知是累了、乏了、昏倦了……甚至是死了,竟一动不动!


隔岸发现一张极其隐秘的鸟网,竹竿绑在树干上,极难分辨


我迅速的站起,也许是太快了的关系,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金星乱颤,我微闭双眼调整气息,青杉老师似乎也发现了网上的情形,我才开口道“好像有鸟在上面”,他已经迈开了步伐……“是的,可惜已经不动了”……我深深明了被“可惜”的“动不了”是什么意思,却顾不得太多,提上袋袋跟上去。

       因为牵扯到生死,这短短几分钟的路,竟走得万分艰辛,仿佛有一双手不停的在推搡着我快些再快些,前方却又似刀山火海令人不由从心底生出一万种抗拒的理由,所谓近乡情怯,大抵如此吧。



人生看到的第一张挂着5只鸟尸的捕鸟网:3只棕背伯劳,1只白头鹎,一只赤腹鹰。其中1只棕背伯劳已成干尸。


避无可避,终于走到了这张捕鸟网跟前,狡猾的捕鸟人直接把竹竿插在紧贴树干的泥土里,并用绳子扎好,相当的隐秘难辩。整张网高约8米,长约15米,我绕到树边,定神细看——这哪里是一团黑影,整整5团黑影,5只鸟!!

上次与单位同行的护鸟活动,在这片林子的不同位置,先后解救并放飞了3只活鸟,除了对中国野鸟生存现状的初步了解外,可以说纯然的只是喜悦和收获,就是连一只触网时久、未及救护而亡的小鸟也未曾看到过;今天一路走来,见残网遍地,许多竹竿都未曾折毁,青杉老师推测不久前应该才有人来清理过,甚至极有可能只是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相对比较草草了事,不会像志愿者这样力求完美的收拾干净一切。

不论是志愿者还是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有更多的人加入到清网护鸟的队伍里来,真的非常令人兴奋和愉快的事。这种淡淡的喜欢还未来得极厚积薄发,这张隐匿在密林深处的捕鸟网,就这样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带着5具已然面目模糊的鸟尸,向我批、扑过来——这样的场景,实在不是我一个从小接受传统教育、心存正义善念的单纯女子可以接受的,一阵深深的恶心感再次袭击了我,就这样,我目定神滞的站在离它们30公分左右的位置,抬着头,试图仔细的辨认着它们——


人生第一只零距离接触的猛禽——同样困死在鸟网上的赤腹鹰,爪子缠满了密密匝匝的网线。


青杉老师从沿河的路旁走到了鸟网的另一侧,仔细打量最靠近他的那一只深蓝灰的鸟儿。而我则靠内侧,从离得最近一侧起,去认那些鸟儿。两只仿佛都是棕背伯劳,一只白头鹎,还有一只已经在风雨中腐蚀、风化,只剩头部和尾部还有一些羽毛,由于太高,欲抬头便避无可避的迎上骄阳,直射得我觉得张不开眼,慢慢低下头,微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用带着满是污泥的手套的手挡在额头的位置,想要再看清楚那最上面一只是什么鸟,只闻青杉老师浑厚的男声,带着浓郁沉重的愤怒道:“哎哟!这还是一只猛禽哦!”

又是一阵晕倦,似迷茫昏馈中,有人提着我的双耳大声的叫唤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 是什么呢?仿佛是在说有猛禽?什么猛禽? 我认知里的猛禽,一直都是像猫头鹰这样,有大大的脑袋,尖锐的指爪和凶悍的目光,可笑我在来的路上,还在想着猛禽这么大个儿,撞上这么小网眼的捕鸟网,怎么会卡死在里面,完全可以逃的嘛! 此时此地,竟真的有一只猛禽,卡死在捕鸟网上,用血淋淋的事实,控诉我的同类是多么的残酷和暴虐! 我回过头,看向青杉老师的方向,他看了我一眼道“这是一只赤腹鹰呢!你来看!”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赤腹鹰,已然了无生气的丧命在这廉价的捕鸟网上,它的右眼(图片靠左的眼睛)尚未完全闭上。


远远望去,仿佛也是就男士一掌的大小,竟是一只猛禽,原来还有这么小的猛禽!虽然知道它已经呜呼哀哉,我仍是小心的挪着步伐不敢太快的靠近,青杉老师也不理我,自顾自的拿出手机,一手轻轻碰触它的小脑袋,顶到一个可以清楚看全容貌的角度,一边拍照,一边告诉我道“这还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呢!你看它的嘴,是钩状的!上腹部有些浅浅的红色……”

我已然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他支起鸟首后,我清楚的看到了它尚未完全闭拢的一只眼睛,只余很细的一条缝,从中溢出满满的不解、不舍、不甘和不愿,排山倒海的向我袭来——它浅绯红的小瓜子上,缠着理不清的密密鸟网,国二的头衔未能保护好它,一样被轻易的索命在这可恶的捕鸟网上!可恨捕鸟人自己也许都已经忘记了在这里还曾设过一张网,可是它却依旧风雨无阻、来者不拒的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赤腹鹰——图片来源于青杉桐梓,转载请注明出处


他小心翼翼的剪开赤腹鹰身上、足部缠绕的网线,对还愣着的我说,“你去把另外几只也剪下来吧,最上面那只是白头鹎,剩下三只都是棕背伯劳,先取下来再拆网吧!”我依旧愣愣的,有些汗颜的低声道“我……我……我有点怕……” 的确,我不想说我是叶公好龙,但第一次面对这样一张网上挂着5具鸟尸,尤其还有一具是干尸,能忍住没有呕吐出来已经是我的极限,我怕青杉老师不高兴,连忙说道“我先拆网这半边的网吧!”,青杉老师看了看我,突然大声道“你怎么不带口罩!”我意识到这里虽然肉眼看不出有什么扬尘,但拆网、剪线,以及鸟尸上都会有不少的脏污,可能随着呼吸道进入人体,连忙脱下手套开始从包里翻出口罩带上,再手忙脚乱的开始剪线、拗竹竿,青杉老师体谅我的惧意,说道“那几只我来拆下来吧!你把前面的网收了!”



被捕鸟网缠住以致倒吊困死的白头鹎

如蒙大赦,由于我们手里带着的袋袋已经装得非常满,缠在网里的一些短树枝、泥土等,本来可以一起卷着放在垃圾袋里,由于怕勾破袋子,不得不一一理净挑出,还是相当的耗费时间。我一边理,一边侧首看着青杉老师一丝不苟的为鸟尸剪除缠绕在身体上的网线,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



触网有一些时日的棕背伯劳,可以从足部的网线推测它曾如何绝望的挣扎过


所谓怜和爱的区别,大抵如是吧,我对它们的情感也许尚且只有“怜”的成份,所以我愿意倾其所有的去救它们,战高温、下林地,只要能清除鸟网,一切都在所不辞且甘之如饴;而面对它们的尸体,我却如此惧怕和抵触,除了这是我的同类——人类,无比龌龊、丑恶的贪念所致,更多的,是因为我还没有爱上它们。反观青杉老师,作为一个男士,他的爱也许不像我这样显山露水的感性,但即便只是一具鸟尸甚至干尸,他也精心的为它们剪除理清索其性命的鸟网,让它们飞向天堂的路上,不再受鸟网的羁绊和束缚之苦——除了大爱的情怀以外,更多的还是一份对生命的尊重,万物生来平等,但是有这样认知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都心安理得的享用野生动、植物日益稀少、凋敝的生命,并荒谬的认为低等动物为人所用,衣、食、住、行、药等,都是死得其所的自然规律,不足为道。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青杉老师,令我顿觉肃然起敬。

 

青杉老师并不知我心里的想法,他收拾妥了一切以后,略有些为难的看着我道,“你身上还有没有袋袋?”,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略囧,想了一会儿,让我帮他从包的侧面抽出一只袋袋,装那几只鸟尸,看了看我身边的满满一大袋残网,缓绘道“这只袋袋有点漏,要下面托一把,要不你来拿着这个,我来拿垃圾袋”,我知道他怕我体力不支提不动这么大一袋,但还是本能的、迅速的摇头,丝毫不敢接手去拿那只装了鸟尸还需要“托一把”的轻盈的袋子。他想了想,说“那给我吧,我一起拿着!”,我依旧摇摇头,怎么能让青杉老师提这么重的东西,我轻声道“你走得快,你先走吧,看看还能不能救到活的!我慢慢跟上来,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残网,一起收了。”他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最终同意了,并且先往更深的林子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我,“我走得慢些,你要是遇到活鸟一定给我打电话!实在走不动,沿着前面走,出去外面就能看到主路,你往主路上走,等会就能和他们会合!”我点点头,目送他往深处走去,才吃力的提着垃圾袋往前走去。 沿途不知道是些什么树,似乎每隔两三米的距离,都会有一两颗的树干上有一簇簇红色绒斑,前面行进的时候,曾听青杉老师说起过这就是所谓的“蛀斑”,而这里林立的鸟网,以后越来越多的鸟都会触网而死,久而久之,它们就会在这片区域里绝迹。树林里缺少了啄木鸟这位医生,也会有越来越多的树木被虫蛀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可惜,满腹贪欲的捕鸟人完全无所谓这些。


独自行动的主路

实力有些力不从心了,我将袋子提着放在沿途的主干道上,然后走进边上一片林子里,有了前面的经验,我俯低身子先从外面张望了一眼,再走进泥地,不用追着青杉老师跑,只需要按自己的节奏慢慢走就好。我只顾着往两眼看四周,却不料被脚下的东西给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幸好眼疾手快的扶住就近一棵树,也顾不得脏了,差不多大半个人贴在了树皮上,勉强站稳后,低下头,却见绊倒我的,正是一段没理干净的残网。一路清理了这么多残网,眼见靠主路这么近的还是第一张,它的一头是绑在树上的,风吹日晒已褪去了最初的黑色,只剩下极浅的浅灰色;另一端则梆在树干上,可见崇明的捕鸟人还是相对比较避讳志愿者的,才不把竹竿放在靠主路的一边。我已相对比较熟练的从树上拆下网线,剪断支线,抓紧一头在手中缠绕、收紧——直到遇到了阻力,细看原来这张网极大,第一次见的竹竿之后,还有未尽的残网,同样也是被过雨水和踩踏,已经深深的埋入泥土中。显然时日已久,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提起深嵌入土的网,随之地表沙沙枯叶上如武打片的特效镜头一样,飞沙走石带起不少尘土,且跟出一条壮硕、尚在蠕动的深棕色的东西,我大骇,第一反应就是蛇,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可能的情况,并已经慢慢向后移步——在不远处,我最开始清网的泥土地上,插有一把我随身带着的大剪刀,但是,那团蠕动的东西竟只是在土里狠狠的翻滚了几个圈,许是嫌弃我惊醒了它的美梦,都不削露出脑袋,又往被带出网而变更松软的地表深入钻去——原来竟只是一条蚯蚓,真真是吓尿宝宝啦。



架在围栏外的防鸟网


解除警报,我再次使出吃奶的劲儿,专心致志的对待那张网。眼看收到了尾声的时候,突然感到裸露在九分裤外的脚脖子处,一阵钝钝的痛,低头一看,也许是刚刚后退准备取剪刀的时候不小心踩进了网里,我这个拆网人竟被网套住了自己的脚,淡淡一笑,我剪开网线,理好缠团,挑了一根短短的竹竿挂上,到主路上把它们一起塞进垃圾袋里,在大路上一个人拖着这袋沉甸甸的鸟网,正走得吃力,不远处见已经绕好两列林子的青杉老师向我这边走来,一把接过手中的垃圾袋往主路上走去,他说道“先放在主路上吧,等下走的时候记得带走就是了!”我仔细看他手中,那只有点漏的、装着鸟尸的袋袋,依然如蒙至宝一般拿在手里,此刻他想了一下,把那袋鸟尸放在黑色垃圾袋里,稍稍用黑色的袋沿盖住,又带我走向对面一片苗圃。 那是一片比较矮的林地,里面种着不少不知名的果蔬,外围一圈网围着栏杆,但是似乎和捕鸟网不同,是比较粗的蓝色绳子编织的,我蹲身欲看,青杉老师言道“这个不是鸟网,这个一般都是防止黄鼠狼这样的东西的,你看它的网线很粗,也不像捕鸟粘网那样有粘性。”闻言我缩回了欲剪的手,跟着青杉老师从边上的一扇可以打开的小门走进去。约摸两分钟的路,一张低矮的捕鸟网就出现在眼前,上面并没有活鸟,我一声不发的拔出竹竿踩断,青衫老师闻声回头,我手也不停的道“你继续往前看看吧,这里我来!”他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着。


坐在苗圃主路上休息的我,鞋裤上满是泥点子


两圈巡视结束后,日当午、汗如雨,斜流海已经全部濡湿,干脆全部梳到了脑后,我们两人的饮用水已经全部喝光,只觉得嗓子眼焦渴不已;前面被鸟网勒伤的地方由于浸到了汗水泛起阵阵刺痛,一路两圈又不停的有低矮的植物擦过,虽然前面青杉老师看见后已经给我了一张创可贴,却不料汗湿太厉害完全贴不住,没多久就掉了下来。脚痛与腹中坠痛已然耗尽了全部力气,我实在走不动了,和青杉老师说了想要停下休息一下,他让我在主路上等他,又用对讲机联系了小管他们一组,让他们在主路上和我汇合给我一些水喝,自己稍作停留后又一头扎进下一列密林里。



比起野保行路难,雨后路难行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不知我这样的尊容,地铁会不会让我进去


避无可避的阳光直射令我越发觉得晕眩,突然想到包里有带着一次性雨衣,我大喜过望的拿出来铺在主路上,然后盘腿坐下,只见两条裤腿上泥点斑驳,鞋邦鞋面更是惨不忍睹,恰好看到了脚脖子那个隐隐作痛的伤口,我从包里取出随身带着的碘伏,它具有消炎清洁的作用,却远远不如双氧水那么刺激疼痛。取出一块后我小心翼翼的整去一些药液,往创面及周围擦拭;虽然看着是非常不显眼的伤口,但依旧有一些刺痛,我一个人被勒到尚且如此,那些利喙钩爪的小家伙们,那么柔弱单薄的肉体被勒缠住又该如何的疼痛!想到这里,突然眼前又浮现那张挂着五具鸟尸的捕鸟网,心里缓缓滋生起一股股疼意。


不慎踩入捕鸟网被勒破的皮肉


坐了约半小时的样子,最先在主路上看到了柱着一根竹竿的小管,随后是也有些踉跄的小郭和勉强还支撑着的小胡,我看到他们过来,远远的挥了挥手,小郭显然也已经不行了,一张小脸晒得通红的,她向我走来,我慢慢的挪出半个位置给她坐,小胡给我留了一瓶还没开封过的水,又和小管再次钻进密林。 我和小郭都累极了,两个女生就这样半倚着背靠,坐在这条荒芜的主路上,看着眼前不远处一条较宽阔的清澈河流,外面的公路上不时有人穿着朴素的劳动服,开着货的或是电瓶车飞快的驶过。惊起公路边树木上的飞鸟,朴楞楞的展翅冲上蓝天。 “哎,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进来架网的啊~”小郭用胳膊肘推了推我,轻声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一个开车人,正把什么灰绿色的东西揣进了衣服腹部的口袋里。 “呵呵,我们俩都疯魔了呢!”闻言我和她相视一笑。 不料没过多久,主路上真的传来一阵阵电瓶车行驶的声音,远远的扬起尘土,我们俩都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再睁开时,竟发现真的就是前面在对面那个往衣服里揣着什么的年轻男子!他远远的也看见了我们,驶过我和青杉老师出来的那个路口时,甚至还放慢了速度张望了一眼我们临时堆在那里的一大袋鸟网! “他过来了!”我轻声对小郭道。 “嗯!小心点儿!”小郭也轻声回我。我右手慢慢的向背后的背包的暗拉链摸去,那里有我身上唯一的利器——剪刀 果然他开过我们俩身边的时候,又刻意的放慢了速度,直到越过我们,还回头来张望。我也假装不害怕的样子,直到他开得很远,还在注视着他,小郭说轻声道“没有竹竿,应该不是架网的吧!”,我依旧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在某条林子的转弯处,看到了青杉老师走出来的身影,正好与那开电瓶车的青年擦身而过,那青年一见青杉老师出来,也是对着一阵打量,才又越过他,向下一条林子开过,并转弯开了进去。 “不一定,我记得青杉老师说过,捕鸟人有的时候会就地找没有折断的竹竿重架网,而且我前面看到不少都是直接把网绑在树干上的!”边说我边站起身,准备往青杉老师的方向走去。小郭也准备起身,却也是一阵晕眩又跌坐到原地,我转身拉了她一把,带起她一同往那个方向走去。 正好小管和小胡也出来了,青杉老师一边往我们这里走,一边用望远镜回望那个可疑的男子。“他应该是在前面第二条林子里转的弯,我前面数着他开过无去5条林子的路!”我指着前面两条林子说道。青杉老师言道“我去看看,这个男的鬼鬼祟祟的!”小管作为上海总部保卫科的员工,一听“鬼鬼祟祟”四个字顿时来了精神,几步快走跟着青杉老师往那条林间小路走去。

 


林子入口处,可疑男子的电瓶车停在门口,人已经一溜烟走到了里面


跟着青杉老师的步伐,进去不久就看见男子的红色电瓶车停在路口。青杉老师似乎完全不害怕,紧紧的跟上去,直到看到那男子从随身穿着的背带裤里掏出一沓绿色的东西抖开,才说道“这不是捕鸟的,这是捕鱼或是小龙虾的地笼!”男子似乎发现了我们,闪烁其辞的道“这里的小龙虾都是我们自己养的呢!特别的新鲜!”在他近旁的一条较宽的水沟里,虽密布着满满的浮萍,却也盖不住里面隐隐突出的一条长方体的叫做“地笼”的东西,那散落在尘土里的尚未洒下的地笼,以及污浊难辩的水沟,估计我再也不会碰“小龙虾”这种食物了。



散落在尘土地里的地笼


记得不知是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自然界最大的敌人,就是人类”果然如此啊!



痛心的合影


巡视完了上实苗圃所有的地区,我们一行人开始往门口走去,路过那袋鸟网时,青杉老师再次小心翼翼的把几只鸟尸拿出来,找了就近的地方,准备埋葬它们。再次看到那只人生第一次零距离接触的猛禽——赤腹鹰,心里又一次绞痛起来,我甚至不敢再看它尚未完全合起来的那只眼睛;只是在青杉老师刨洞的地方,默默蹲下,用带着手套的双手帮着把洞刨大一些,青杉老师想阻止,见我执着也不再说什么,小管他们几个也有些沉重的看着那些鸟尸,其中一只棕背伯劳仿佛触网才不久,毛发还相当蓬松,还有些正常鸟类的重量。青杉老师把赤服鹰埋在我刨的坑里,我心里非常难受的拢上周边稀松的泥土;



三兄弟永不分离


小管见此情形,也过来帮忙一起刨一个更大一些的洞,青杉老师捧来三只棕背,其中那只腐蚀的差不多的鸟尸,小管看了略有些不忍;将它们安置在刨好的洞里,青杉老师似在自言自语道“你们三兄弟,就呆在一起吧!”一声长叹,他快速的盖上泥土后,我悄悄的将一根掉下的尾羽放在它们的坟头,愿能代替我们向三兄弟传达人类深深的歉意与痛悔。



残阳如血,日暮下,同行的两个男士提着满满一袋鸟网往苗圃外走去


夕阳西下,小管接过我手中的一大袋残网,与青杉老师一人提一边,向苗圃出口处走去。随着春季迁徒的结束,近期可能都不太会来这里清网了,远远的我再一次回望这片有过我纯真的喜悦和沉痛的记忆的苗圃,下次见面,愿你们都平平安安的。



观海公路上成群的羊,正在吃水杉的嫩叶


出了苗圃后,找了一个就近的垃圾站把所有的残网“卸了货”,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上车后,青杉老师提议再去就近的观海公路进行车巡,大家一致同意。 我和小郭依旧坐在青杉老师的车上,小管跟着小胡一部车。正值晚餐时间,窄窄的观海公路上一群嘴馋的山羊们,正顽皮的将前肢够在沿坡的水杉树上,以便吃到那些嫩嫩的树叶子,公山羊们嚼起食物来嘴下的一撮小胡子还会抖啊抖的,特别有趣,青杉老师也不按喇叭,也不急着开,只是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让它们安安心心的吃个爽快,沿途的坡林已非常干净,连竹竿也没有一根,显然近期应该是有志愿者来过了。



观海公路车巡网情路线


直待得那些山羊们吃饱喝足了,纷纷就地卧倒休息,青杉老师才一踩油门,往公路的尽头驶去。 晚餐时分,天空一抹晚霞格外动人,各种不知名的鸟儿成群结队的出来觅食,在天空中迂回盘旋,青杉老师逐一告诉我们鸟名,大多数是池鹭、白鹭等水鸟,也有一些则是远东树莺这类小型雀鸟;右侧一片茂密的芦苇林,均有一人左右的高度,里面传出一阵阵像大合唱一样此起彼伏的叫声,非常特别也极悦耳动听,我仔细的听着,小郭问道“这是什么鸟叫啊!好像在唱歌一样好开心的样子呢”,青杉老师一边开车一边回道“这是白胸苦恶鸟呢!它们特别喜欢在这个时间大合唱,你听,它们虽然叫的很开心的样子,但声音是不是很像在叫我‘苦额’、‘苦额’、‘苦额’呢?” 闻言,我们都噗嗤的笑出声音来,记得曾在鸟书上看到过这种鸟的名字,当时还想起名的人这是有多大仇啊,怎么给起这样一个名字!原来是这样! 青杉老师一时兴起,介绍道“有个台湾的艺人,专门以这个白胸苦恶鸟的叫声配上民乐,创作了一首歌叫……”他似乎在极力回忆,突然说道“对了,叫《森林狂想曲》”,于是微微靠路边,拿出手机,很快的点了几下,将那首好曲子发在了群里。我和小郭迫不急待的点开,随着网络缓冲,我们两个人的手机先后放出这首欢快的曲子,蛙鸣、鸟啼、竹笛、弦乐,与车窗外的此起彼伏唱合如此相得宜彰,甜了肺腑、醉了耳朵!

踏上归程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我零零星星的记录着今天的行程——和更多护鸟新手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从不因为走了太多路却没有救到活鸟而沮丧和难受,对于我这样一个迫切想要融入和了解大自然的小白而言,每一次走近大自然,都是缩短与像青杉老师这样护鸟达人的距离,所以,每一次,都是推动我学习实践和前进的动力。

所以我无比珍惜这样的机会,得以亲近这些在钢筋高楼堆里不常见的小生命,看它们在自然界里最娇憨、软萌的模样,宜嗔宜喜动人心肠。 最后,上一张飞鸟界的笑星——棕头雅雀,有木有觉得它一直是笑嘻嘻的呢?嘿嘿,在没有鸟网的大自然,才是它们笑得最开怀的地方呀!对不对,小家伙?



“小毛球”棕头鸦雀——图片来源于城池,转载请注明出处


 

无谓爱心泛滥, 也非无病呻吟。

 

只为梦魇里, 反复碾压过心头的怜悯,

 

 文明进化轨迹上, 本是相安无涉的平行!

 

 利益之下,可曾记得 先为良知劈出一道生径?

 

勿以善小而不为, 放过那些珍馐“野味”吧!

 

 以命换财可灼心?

 

穿石之水,感众手相扶助力。

 

下期,我在和谐自然里,等你同行!





让候鸟飞公益基金是全国第一家以野生鸟类及其栖息地保护主题的专项基金,由知名媒体人邓飞发起,并于2012年11月在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下正式设立,旨在保护中国野生鸟类栖息地的安全和完整,通过搭建中国护鸟网络和公众护鸟响应中心,对正在发生的伤害问题进行调查与干预,协助促进立法,完善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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