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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手艺之圆木

传统手艺之圆木 鄱阳湖吴城候鸟小镇景区
2020-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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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七十二行当,圆木最难学!



你好,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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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吴城

是江西四大名镇之一

中国千年古镇之一

位于江西省北部

文化底蕴丰厚

拥有2200年的悠久历史

处在赣江、鄱阳湖,修河交汇处



吴城镇自古以来扼守江西的水路咽喉,在“帆樯蔽江,人货幅辏”的清代鼎盛时期,商艘趋之、日夜不绝的水路口岸转运贸易,让吴城这座江右巨镇“红透彭蠡”,“装不尽的吴城,卸不完的汉口”的赞誉由此而来。



01


茶商木客盐贩子,纸栈麻庄堆如山,五业为主百业辅,集镇繁荣几百年


吴城“商贾如云、货物如雨”的商贸往来,催生了当地工商业、手工业“七十二行”之说。在抗日战争前,在已成立了同业公会的25个行业中,与木业有关的至少有大木业、小木业、圆木业、造船业等行业。


吴城百业的兴盛,除南来北往巨大的商贸需求外,还得益于清朝中后期以来的行戏邀演和行业竞演的传统。


一般农历五月后,就会有行当戏(亦称行业戏、行戏)的演出活动,以各行业轮流为东道主,由会馆、商会出面牵头联络,专门邀请各地的戏班打醮唱戏,其他行业免费观看,以此扩大商会及行业的影响力。而手工业的“整规”,也有约定成俗的形式,自至少清朝同治年以来的每月八月初一,在豆豉街万寿宫的戏台上,连包括修脚、挑水之类的行业年年都要轮流表演一番,有时时间长达一个月,接受商会的行业评判和老百姓的品头论足,好的手艺人也借此机会崭露头角,由此流传着“货郎分设庙西东,新客来看万寿宫,七十六行轮演戏,坊前重叠挂长红。”的盛况。






在“茶、木、盐、纸、麻”五大行业中,木材转运对吴城商业的支撑作用最大也最长久,直到改革开放初期都为“商品过境大”,一度是江西木材外运的最大的集散地。而百业为首的木排业,也给吴城“七十二行”之一的木业带来了空前的繁荣,在清末民初吴城镇区4000余户商户中,从事木业的师傅就有七、八百人。


到抗战前夕,仅聚集在镇上十八坡一带,从事木业的商户就有100多户,每户至少都有“五把斧头”,每一把斧头意味着就有一名木工。


新中国成立后,当地政府先后成立了圆木合作社、木器合作社,其中圆木合作社最大,由40多家商户共200多名从业者组成,后又相继设立了篾器合作社、铁器合作社等,组建了吴城综合社,是个三、四百人的大集体,还成立了综合社党支部,直到改革开放后,在由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的大潮中,这些大集体先后全部解散。


02


吴城木业的传承分为“泰山派”和“鲁班派”,大木业小木业属于“鲁班派”,而技艺繁复的圆木业属于“泰山派”。


圆木业,顾名思义,就是将圆型、方型的木头经过一系列加工,打成带圆形的生活用具、农具、家具等制品的行业。


木业的行规比较严,隔行如隔山,不能跨行当,做圆木的不能做大木工、小木工。由于从业者众多,竞争十分激烈,同许多行业一样,都有“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老规矩。


吴城的圆木业传自人口稠密、手工业劳动极为密集的都昌一带。七十二行当,圆木最难学”,一名想学有所成的圆木工,入门要半年,学好基本功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没有技不离身的磨砺、耳聪目明的悟性、吃苦耐劳的韧劲,还真练就不出来手上的“好把式”,正如吴城老辈子人所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圆木家伙多,一担挑不落

圆木师傅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着实道出了圆木业吃饭的家伙什种类多、份量沉。


要走街窜户去东家,满满当当一大箩筐,一般人还真就挑不起这上百斤重的工具。而“木头日日摸,闭眼都能棱”,更加说明要掌握好这门手艺,需要日积月累的熟能生巧,还要加上心灵手巧。


光阴如梭,时至今日,吴城镇上还有做圆木手艺的仅剩下10余人,而一辈子住在十八坡的王柳树、王长根俩兄弟,是目前还在动手做工、辛勤劳作的两名圆木大师傅。


一技在手,不愁没有”。


王柳根、王长根俩兄弟祖籍都昌,圆木手艺上下传承三代。


父辈五兄弟打小生活清苦,是他们的大伯从景德镇学艺有成归来,手把手地带会了最小的五弟,也就是兄弟俩的父亲王炳生。而王炳生又手口相传,教会了包括他们在内的自己五个儿子。


在第三代中,仅有王柳根、王长根大哥的儿子学会了这门手艺,但后来迫于生计也转了行。


03


1948年出生的王长根,名字里就承载着父辈的希望,自十二岁起就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当起了学徒。也许是天生与木头亲近,同木业有缘,凭着异于常人的“灵性”,一个“至少三年才满师”的行当,王长根仅用一年时间,在十三岁时就可以出来独挡一面,甚至带起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徒弟。受父亲一辈子吃这门手艺饭的影响,近六十年的日刨夜凿,让他“无论做什里,尺寸都不用量”,手艺是炉火纯青,至今不仅技压全镇,还在永修及周边地区打响了名头。



已经72岁的王长根清瘦精干,精神矍铄,干起活来依然是眼明手快,刨拿锤敲得轻松自如和恰到好处,在不经意攀谈间,一件纯手工制作的圆木大半个成品就光鲜地出现在视野里,淡淡的木香味也随之弥散在整间屋子。


谈起自小就从不离手的家伙事,王长根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仅以箍木桶来作例子,上九道制作的程序和使用的工具,他讲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


第一步:锯木成材

主要用锯子来对大圆木分板,或是对实木板分块,从腰锯到截锯,从双人拉锯到单人手锯,从1.5米到1.2米,甚至还有的只有30、40公分,长短不一、弯直不同的锯子不下五六种。过去锯原木,也叫梭板,要用1.5米的长锯由师徒或工友两个人来回的“扯咕”“扯咕”,没有徒弟或工友的,只有夫妻二人流汗不止、咬牙坚持,还真是一般人吃不了的苦。



如果本事不到家,拉偏了还得浪费不少的木料。而打圆木,就要用到过去用过的一些老山材,或是存放多年的老木头。新木材打出来的物件,因水分多导致易变形开裂。


第二步:

断木剁板

主要用斧子来将整块实木劈成小料,再将小料一块块剁成所需木桶大小、弧线都合适的初坯,这里面大小两、三把斧子是常见的工具。较长的木料划直线时候还要使用墨斗。打初坯时,大中小凿、平凿、直凿都要轮番用到。精力的集中、眼神的专注、身姿的调适、力道的巧劲,诸多方面都要配合到,再加上经验的积累,才是这一步的关键。是否当得起被东家叫一句“大师傅”,初坯的大小、厚薄,全看手上的“三板斧”平整不平整。


第三步:

刨缝求圆

主要用刨子对初坯表面进行首次的抛光刨平,做成型材。一般的木工都有粗刨(小于45度)、细刨(45度)、光刨(大于45度)三种刨子,还有槽刨(镶板)、线刨(刨木线条用)等专用刨子。圆木业和大、小木业的区别就在这一步,规格差不多的初坯按大小分捡均匀后,圆木师傅要用大刨(粗刨)刨圆缝,目的是求得木桶的大小直径。板材的内弧还要用上内刨,有大腰锋、小腰锋之分,还有3种每种2样的螺丝刨。内弧外弧修整的圆不圆滑,全靠手上活行不行。



第四步:

划削钻眼

主要用三角尺或直角尺、活动角,以及卷尺来划线和测量,划出插削的位置,做到每块型材上的标记都准确无误。划线之后,就用上了钻梢(牵钻)转孔。


第五步:

卯接斗拢

主要将型材按大小、长短进行分类,用竹削两头的尖端,分别插入相邻型材已钻好的孔中,两两榫卯在一起,再用羊角锤细细地敲打,慢慢整成桶的毛坯。这里的竹削,要用到当地八门村程家山上已长了白斑的2年以上的老竹子,或是扎运木排上的老山竹,嫩了一点都会导致以后木桶胀裂,不能最后做到严丝合缝。拼拢后,还要用尺拉线,根据线的位置,再锯成上下规整的桶形。



第六步:

打箍导棱

主要用简单的铁线(铁丝)或竹篾在桶的外面中间捆扎一道毛箍,将木桶坯子扎拢固定,再用专用的导棱刨子,将木桶上下沿的内沿和外沿都刨出有棱角的边沿,这样可以让木桶定型。光导棱用的一字刨就有5、6种规格。


第七步:

刨光扫脚

主要用上大小长短不一的圆刨、螺丝刨等,将木桶内外打粗(去掉粗糙的地方),刨得更圆润、更干净。各种桶修边,还要用上专门的扫脚刨。


第八步:

平底平口

主要用圆凿凿出木桶内部下方的底沿,将事先做好的木桶圆底板按进去,用小木头锤子一点点敲打,慢慢使底部全部“告口”(合口)。去掉毛箍后,按外沿用圆刨有弧度地再进行刨光刨平。用双箍的铁丝正式绞箍绑扎好后,用专门的大刀将上下接近成品的木桶口沿修平,再用一字刨来光口收口。其后,对上事先用木锉锉削好的孔眼,斗上做好的木桶把端。



第九步:

打磨上油

主要用铁砂子将木桶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打磨多遍,用手反复摸都不硌手。万一有缝隙等有瑕疵的地方,用腻子补刮上灰,干后也要打磨。之后,一般在十天左右内,先后刷三次桐油,都自然凉干,最后上一道清漆,于是,一个油光锃亮的木桶成品在大师傅的一双巧手中出现。






像做木桶这样的工序,是打圆木里面比较简单的,还有做如“饭甑两头空,大小一个工”的饭甑也不复杂。而更繁琐的,用王长根的话说:“光做一个脚盆,就要七十二道手脚”。

其他如做风车、坐桶、火桶、把斗、圆凳、圆桌、龙骨车等等,都有不同的工艺。


过去如木桶这样的生活圆木制品,有经验的老师傅可以打出100多个品种,就是“东家需要什里,我们就会做什里”。


过去吴城及周边地区的人家要嫁女,除传统的“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四大件外,还必须有“大脚盆、中脚盆(脸盆)、小脚盆和凉桶(水桶)、马桶”五大样陪嫁。



家里富实的人家,光脚盆就陪“七个头”,尺寸从2尺2到1尺不等,按每20公分递减,加上脸盆、凉桶、马桶共10样。再穷的人家,也会陪马桶和大脚盆、小脚盆3样。而马桶也叫“百子桶”,能讨个“百子千孙”的好口彩,陪嫁当然是必不可少。


04


王长根一家的圆木行当有过一段叫得叮当响的辉煌时期。


上世纪六十年代,他父亲王炳生代表永修参加九江全市的手工业技能比武,并多次拔得头筹,打出来的盆子拆开又斗拢分毫不差,不用箍扎都滴水不漏。


王长根做圆木更是把好手,年轻的时候,别人一天只能做2-3个水桶,他一天可以完成“两担半水桶”(一担2个,即5个水桶)。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永修、武宁、修水、铜鼓的林业部门给职工发福利的水桶、提桶、脚盆等物品,都要专门找到吴城的王长根师傅来订做。直到两三年前,王长根还为新建县大塘乡一个酿糯米酒的大商户特别订做了一个可供500人用的大饭甑。






随着时代的变迁,特别是生活环境的改变、生产工具的改良,曾经红极一时的吴城圆木业,同当地其他许多的传统手工艺一样,正在离我们渐行渐远,甚至面临着断档失传的局面,但它是与我们生活密切相关的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仅需要铭记,也希望得到传承。


-END-



文章作者:樊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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