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外婆:
见字如晤。您还好吗?您想我吗?
那年盛夏,我们相约来年春天一起去看漫山遍野的春花。我问:“那春天我要是没赶得上花期怎么办呀?”您说:“没关系的,乖乖,春天来的时候,你抬头一看见春花,我便也看到了。”后来,在旁人哭天抢地的声响中,您就这样去赴与我的约了。
小时候,我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总是盼望着你从老家过来,晚上躺在我的身旁,轻轻地挠我的背,哄我入睡。
过年的田坎上,您总会偷偷地多给我塞一些压岁钱,小声说着“乖乖,不要告诉其他人噢。”
家中其他姊妹成家之后,外婆您说:“你结婚时候的红包,我已经给你妈妈啦,到时候再让她给你。”听到这样的话,我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婆婆你不要瞎说!你肯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看到我结婚的!”但总是事与愿违,你都还没来得及见我的另一半一面,就匆匆离开了。
家里的老房子是木头的,躺在床上总能看到外面的光亮透过木板的缝隙照射到房间里,我总爱用手挡住空气中穿透的日光,也爱幻想这是满天繁星的样子。后来,推土机推掉了木头建成的老房子,老家变成了漂亮的二层砖瓦房。外婆把拆下来的木块用来烧火做饭,从灶台飘起来的烟火,也映射出当初那座老房子存在的所有记忆:是外公外婆的新婚,是三个子女的成长,是子孙后辈的童年回忆,也是我人生中最珍贵的财富。
长大后,回老家的次数变得少了,每次离家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我就看到您老远就在院子里等着我,远远的招手,声音大得似乎整个田坎都能听到,“幺儿,累不累噢,快来坐到休息。”
在恋爱问题中,妈妈与我有不一样的见解时,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的您,却持有婚恋观的新思想,坚定地与我站在一起。我给您偷偷看过他的照片,您说:“嗯,小伙子挺精神!”我心里盘算着到时候就带着他来见您,却不知道这一天永远没有到来。
2019年的清明节,是您发病前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记得那天,我还在感慨外婆您用巧手做出的劳动工具,把您夸得很开心。初春的天气,您说风吹的头有点晕,用衣服包着脑袋,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眯着眼小憩。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您,多么慈祥的小老太太啊!
您走后,我安慰妈妈,外婆没有离开我们,只是我们回去的时候,她碰巧在田里摘桃子,给她打电话,她碰巧在村里与人闲聊……又或者我们一抬头,就与她相见了。
外婆,我想您了。特别想念那个用小手帕包着钱、想念那个喜欢吃泡椒鸡爪、想念那个勤劳又有大智慧的小老太太……
外婆,您想我吗?
您的乖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