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欧盟亲手拆除护城之墙……

这个故事的灵感，源于欧盟正在进行的数字一揽子法案改革，那个旨在简化GDPR与《人工智能法案》(AIA)等核心数字法律的宏大计划。坊间对此争论不休，支持与反对的声音同样响亮，也早已不乏对泄露草案的种种解读。

今天让我们暂且放下繁琐的法律条文，只问一个“如果”：

如果，它真的成功通过了，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请大家将接下来的故事，纯粹当作我基于当下趋势延展而出的一场“思想实验”，一个虚构的平行世界小剧场。它无疑有夸张和推演的成分，法案的名字也是我随便乱起的，只代表我个人对改革成功后，那蝴蝶效应般连锁反应的一些“胡思乱想”。

所以，不必过于较真，权当是未来某种可能性的缩影，随便当个乐子看吧。

当布鲁塞尔敲响《数字自由法案》通过的钟声时，有人欢呼这是“创新的黎明”，但也有人，听见了自家护城之墙崩塌的巨响。

意大利米兰

“看，索菲亚！我说什么来着？”马特奥晃着手机，屏幕上满是《数字自由法案》通过的消息。“省下那十万欧元律师费，我们能多招两个工程师！这回我们可以甩开膀子干了！”

他们的初创公司Ethica AI，一直标榜“绝对公平、隐私至上”，作为该款AI招聘软件的最大卖点。过去，严苛的法规就是他们的铠甲，现在，马特奥觉得铠甲卸下，身轻如燕。

德国慕尼黑

同一时间，克洛伊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作为老牌软件公司TrustWerk的法务总监，她正向CEO克劳斯汇报。 

“克劳斯，情况不妙。”她揉着眉心，“新法案把过去几年的判例都推翻了，说是‘简化’，实际上是一片空白。我们花了几百万欧元建的合规体系，现在成了一堆参考建议。我们很可能成为新法下的第一批被告。” 

克劳斯脸色铁青：“所以我们要原地踏步，眼睁睁看着别人抢跑？” 

“不止美国人，”克洛伊轻声补充，“还有那些原本被高门槛挡在外面的所有人。”

中国深圳

“王总，欧盟的新法案出来了，核心就是‘简化’二字。”助理将报告递给“灵境科技”的创始人王瀚。 

王瀚快速浏览着要点，眼神锐利，随即召开了核心团队会议。

“同志们，机会窗口打开了。”他指着投影幕布，“欧盟自己把门槛拆了。我们的AI方案，在成本和场景适应性上有天然优势。过去他们的合规壁垒像一堵墙，现在，大门敞开了。”

很快，马特奥就发现，旷野之上，弱肉强食。

他的Ethica AI虽然推出了产品，但市场上早已一片红海。他省下律师费投入的营销，在硅谷巨头Aura掀起的补贴大战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Aura直接推出了免费的“Aura Recruit Lite”，功能“够用”，还捆绑在它无处不在的办公套件里。

董事会上，马特奥强调：“可我们的技术更道德！更保护隐私！” 

一位投资人疲惫地打断他：“马特奥，当法律认为大家都差不多，而人家免费时，没人会为‘更道德’买单。你的护城河，已经干了。”

而在TrustWerk，克劳斯看着营收报表上的下滑曲线，声音沙哑：“我们被上下夹击。Aura用低价收割我们的大客户，下面还有像灵境科技这样的新玩家，他们动作极快，方案性价比高得惊人，我们根本没法跟！” 

不止如此，她团队里的核心工程师，上个月刚被Aura在都柏林的研究所以双倍薪水挖走。而她在研究竞争对手时发现，灵境科技甚至已经与欧盟几百家中小企业签订了试点协议，这种落地速度，是过去的欧洲企业无法想象的。

此时，在灵境科技的深圳总部，一场庆功会刚结束。

王瀚在战略复盘会上对团队说：“不要被初期的胜利冲昏头脑。欧盟简化法案，本质上是自废武功。他们放弃了规则制定权，就等于把战场完全交给了资本和效率。这正是我们的优势领域。接下来，我们要利用我们的供应链和研发效率，持续施加压力。”

乱世结束，江山易主。

马特奥在伦敦签下了收购文件。Ethica AI消失了，它和它的团队一起，被打包卖给了Aura，价格只有最初估值的一个零头。他的理想，彻底成了巨头的养料。

TrustWerk的办公楼换上了美国私募基金的标志。克劳斯“被退休”了。克洛伊还留在公司，却从法务总监变成了一个专门应付合规检查的“法务经理”，管理着所剩无几的欧洲业务。

在硅谷，Aura的股价一飞冲天。而在深圳，灵境科技的欧洲分部已经扩张了三轮，不仅拿下了中小企业，更开始向大型企业渗透，成为了市场中不可忽视的第三极。

克洛伊坐在布鲁塞尔的咖啡馆，对面是刚入行、充满激情的年轻律师。平板上显示着新闻标题：“欧盟拟推《数字主权法案》，重拳整治科技垄断！”

“太好了！早该管管他们了！”年轻律师兴奋地说。

克洛伊露出了一个疲惫而又了然的微笑。她望向窗外的城市，一个充满雄心壮志的地方，而她现在知道，也是一个犯了严重战略误判的地方。

“我记得我们曾经有一道护城之墙，”她轻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而非对那个年轻女子。“我们一砖一石，亲手将它砌起。它复杂、昂贵……但它是我们的。它保护了我们的市场，并输出了我们的价值观。然后，他们告诉我们那是一堵阻碍我们的墙。于是我们拆毁了它，让所有人都进来。”

她喝了最后一口浓缩咖啡。

“现在，”她指着那个标题说，“我们正试图在一座早已被攻占的堡垒周围，建造一堵新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