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穆斯林教派演变全景:从“老教”到新派
伊斯兰教自唐代传入中国,历经千余年发展,已成为回族、维吾尔族等十个民族的主要信仰,全国穆斯林人口超过2300万(2010年数据),占总人口约1.7%[1]。尽管伊斯兰世界教派纷争频仍,中国穆斯林总体上保持了相对温和、融合的发展路径[1]。

中国穆斯林人口比例图
主流为逊尼派,塔吉克族信奉什叶派
全球约85%-91%的穆斯林属逊尼派,中国亦以逊尼派为主[1]。仅塔吉克族信仰什叶派中的伊斯玛仪派,其宗教实践较为简化,不设清真寺,只行晨礼与昏礼,不强制斋戒与朝觐,是新疆世俗化程度较高的民族[1]。此外,柯尔克孜族部分群体及莎车地区少数维吾尔族信奉什叶派十二伊玛目派[1]。

能歌善舞的塔吉克族
教法以哈乃斐学派为主,注重灵活实践
中国逊尼派穆斯林多遵循哈乃斐教法学派,该派由阿布·哈尼法创立,强调类比推理与现实适应性,是四大逊尼教法学派中最宽容灵活的一支[1]。由于《古兰经》难以涵盖所有现实问题,中世纪起发展出系统的教法解释体系,哈乃斐派在中国影响最为深远[1]。

西安化觉巷清真大寺,中国最古老的清真寺初建于天宝元年(742)
格底目:中国最早的“老教”
格底目意为“古老”,又称“老教”,是回、东乡、撒拉、保安等民族普遍信奉的教派[1]。该派恪守“五功”(念、礼、斋、课、朝),教义保守温和,不干涉他派事务[1]。受汉文化影响深远,丧葬习俗中保留“头七”、“百日”等传统[1]。实行教坊制度,各清真寺独立运作,互不隶属[1]。明代经堂教育由格底目学者胡登洲开创,推动了伊斯兰教育本土化[1]。

北京的格底目穆斯林做礼拜
四大门宦与哲赫忍耶的兴衰
明末清初,苏菲主义在西北形成“门宦”制度,强调精神修炼与教主崇拜[1]。甘肃、青海、宁夏等地发展出40余个门宦,其中以虎夫耶、库布忍耶、嘎迪忍耶、哲赫忍耶最为著名[1]。哲赫忍耶由马明心于18世纪创立,主张宗教改革,提倡互助,迅速壮大[1]。该派因与花寺门宦冲突引发乾隆年间“新老教之争”,两次起义被清廷镇压[1]。同治年间,第五代教主马化龙参与陕甘回民起事,持续十年,最终被左宗棠平定[1]。

临夏华寺门宦的拱北
新疆依禅派与大小和卓之乱
苏菲主义在新疆发展为依禅派,重视神秘修行与圣墓崇拜[1]。17世纪,麦赫杜米·艾孜木传入喀什噶尔,其子分为白山派(戴白帽)与黑山派(戴黑帽),长期对立[1]。乾隆二十年(1755),白山派首领大、小和卓叛乱,割据南疆[1]。清军于1759年平定,天山南路重归版图,奠定清朝极盛疆域[1]。

最具苏菲主义特色的旋转舞
伊赫瓦尼:受瓦哈比影响的改革派
清末民初,东乡族阿訇马万福(“马果园”)受瓦哈比派启发,创立伊赫瓦尼派,主张“凭经立教”、“遵经革俗”[1]。提出“果园十条”,反对朝拜拱北、高声念经等习俗[1]。初期遭格底目与门宦抵制,后获地方军阀支持,在甘青地区扩大影响[1]。经虎嵩山改革,提倡各派互不干涉,关系趋于缓和[1]。需注意,伊赫瓦尼虽受瓦哈比影响,但仍遵从哈乃斐学派,与保守的罕百里派有别[1]。

瓦哈比派

伊赫瓦尼派的改革者虎嵩山
西道堂:融合儒学的“汉学派”
西道堂由甘肃临潭马启西于清末创立,强调伊斯兰教与中国文化的融合,被称为“汉学派”[1]。马启西通晓汉文与经学,原属北庄门宦,后脱离创立金星堂,1909年更名为西道堂[1]。该派兼具宗教与经济功能,组织信众从事农牧商等实业[1]。教义上兼容格底目与哲赫忍耶礼仪,教主制类似门宦[1]。1914年马启西遇害,继任者马明仁推动发展,但1946年后因内部问题逐渐衰落[1]。

西道堂清真寺
总体特征:多元共存,本土化显著
尽管中国伊斯兰教衍生出多个教派,但多数同属逊尼派,承认四大哈里发正统,遵行哈乃斐教法[1]。各派普遍吸收中国传统文化,宗教实践趋于世俗化与灵活化[1]。如今,多数穆斯林对民族或信仰身份的认同,远高于对具体教派的归属[1]。

中国伊斯兰教派系一览(部分翻译与文中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