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0年前的“东莞蚝门”生活→

距今5000年前，在东江入狮子洋的一个岗地上，居住着一群穿树皮布的原始部落，他们在河边浅水上挖蚬、河蚌、螺和乌蛳等淡水贝类，在远离狮子洋咸水潮的滩涂上挖蚝、蛤、蚶等咸水贝类。

这是他们生存的主要食物。他们将贝类煮熟了，将贝肉挑出来吃。

他们认为生蚝肉更美味，但蚝壳很坚硬，妇人们用一种石器制作的名为“蚝砺琢”的尖状物将生蚝剥开，很快就能剥开壳取出蚝肉吃。

人们吃完贝肉，将贝壳扔到居住地的附近。久而久之，这个地方的贝类堆积如山。后来人们将这个地方称为蚝岗。

1990年，考古学家对蚝岗进行考古挖掘，发现了大量的蚬、河蚌、螺、蚝、蛤、蚶等贝壳堆积，还发现了石锛、陶片、陶釜、圈足盘，以及大量的彩陶片。

▲蚝岗遗址发掘现场

最重要的是，考古学家发现了一个男性遗骸。这是一个较为完整的人体骨骼，颅骨保存完好，牙齿齐全，无脱落，四肢骨干保存较好（因此被一些专家称为“珠三角之父”）。

据研究，这是一个较为粗壮的男性个体，估计年龄在40至50岁之间，生前身高约1.66至1.67米，属于蒙古人种南亚类型。

▲蚝岗遗址出土人骨架

这副遗骸被称为“蚝岗人”，虽然考古报告还没有对遗骸的骨骼进行营养学等分析，但从其年岁看，是原始时代的长寿人。

因为原始社会古人类寿命一般在30岁左右，死于约14岁以下的孩童占39.5％，死于15至30岁的占7％，40~50岁的占7.9％，50岁以上更少。

这是原始时代食物、营养严重不足和疾患等原因造成的，40~50岁已经是原始部落中的长者。

▲东莞蚝岗遗址博物馆

而且“蚝岗人”身材高大、粗壮，与宋代文献说岭南土人男性身材矮小且弱、容易得病、早夭的记载大相径庭。

▲根据骨骼还原出的蚝岗人头像

贝丘居民并不完全靠贝类维持慢生存，因为贝类虽然蛋白质高，但缺乏热能，而且贝类的生长是有季节性的，这就需要搭配其它野生动植物。

肉类是原始人获取高热能的重要来源，近水吃鱼，贝丘人逐步改善捕鱼方法，经常获得鱼类作为食物。

万福庵遗址与东莞龙江村贝丘遗址，都出土牛、鹿遗骨。猪、鹿大都是野生动物，野牛、野猪都很凶猛，野鹿跑得快，甚至野象贝丘人都能获取。

狩猎中，原始人群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组织者，可能是身材高而粗壮的“蚝岗人”，或是部落“强人”，但不太可能是部落领袖，因为岭南原始社会长期停留在母系氏族社会。

▲“蚝岗人的衣食住行”展厅

捕猎业必须要一个“强人”领导才行，一群人合作，用合围、火烧、刀、标枪、弓箭、绳子、石器等方法和工具相配合才能成功。

原始社会史的研究表明，部落男性“强人”拥有力量和丰富知识，性能力亦特别强，在母系氏族社会部落里与首领有特殊关系。部落“强人”与部落女性领袖一样获得食物优先、充足供应的待遇就不足为奇了。

“蚝岗人”是东莞历史上“第一人”，他的“强人”体格和能力似乎暗示距今5000多年的东莞人是非常强大的。

狩猎并不经常获得肉类，贝丘人中的女性负责采集野生植物。

沿海有取之不尽的海藻类水生物，淡水河有野生菱角、荸荠等水生植物，岗地上有野生芭蕉、野生甘蔗、野荔枝、野龙眼、野橄榄等树的果实，可以充饥。

还有各种野生植物的果实，如南酸枣、楝果、冬瓜子等已经在高明的古椰遗址有发现，白果子、柿子在一些珠三角的遗址中也被发现，还有山中生长的菌类、竹笋也是食物来源。

可见距今品农农业考古5000年东莞古人类的食物系统还是很丰富的。

目前，还没有考古证据显示距今5000年的东莞人吃稻米或栽培稻。

贝丘人获得淀粉食物的来源为野生块茎类薯蓣，古文献称为“甜薯”、“甘薯”（注：不是旋花科的番薯），还有芋头、葛根等。

蕨类的根块有丰富淀粉，比如广东人称为“黄狗头”的蕨类。一些木本的野生植物如桄榔，也含有丰富的淀粉。

贝丘的女性常会尝试各种淀粉食物，她们发现“黄狗头”的蕨类长期吃了会危害人体，薯蓣、芋头、葛根则不会。

她们在采集活动中会逐步积累植物生长的知识，例如在采集块茎时，知道根部能萌发嫩芽，进而能长成另一块茎，她们会用工具将嫩芽从植物母体上割下来，再在开荒的土地上挖坑种上块茎嫩芽，然后等待收获。这就是农业的萌芽。

虽然直到目前为止，东莞的遗址以及岭南的所有考古遗存尚未发现考古时代块茎植物的直接证据，但华南原始农业中块茎植物的栽培先于谷类的栽培，学术界是公认的。

距今5000至3000年间，珠江三角洲生态环境发生了变化，此时网河平原有所发育。

▲蚝壳文化层

较早时期，水域辽阔且较深，且常有变动，聚落多分布在低山、台地面积较小的孤突在水域中的岗上，山地和台地都有合适栽培植物的旱地。

稍晚，水平面下降，原始人居住地周围的陆地面积增加，资源较多，水域变小、变浅，可以耕种的土壤更多。当时也是热带和亚热带气候，适合热带和亚热带植物生长。

这些都是原始农业萌芽和发展的环境因素，原始人只有到了野生动植物大大减少时，才会进行技术过程复杂得多、劳动支出多得多的农业活动。

在食物不足、居住条件恶劣（如台风、瘟疫、瘴疠）的生活中，古人会尽量减少热能支出，选取更为简单的获取食物方式。

但是当食物不足到威胁生存的程度时，人类就需要改变自己获取食物的方式，原始农业就萌芽了。

块茎类植物不会炭化，所以在遗存中都不见发现。珠江三角洲有的史前遗址中，出土的夹砂陶釜的底部发现炭化粮食，根据鉴定，这种炭化的食物结块可能是食用的葛薯之类的藤本块植物（因为是烤熟的食物故能炭化，生淀粉则不能），可以作为佐证。

总的来说，先秦及更早的时代东莞居民的经济生活，是以采捕渔猎业为主，原始农业为补充的形态，对原始农业在社会生活中所占的地位不能估计过高。

东莞的古人创造了本地最早的渔猎业与原始农业结合的文化，如彩陶上丰富多彩的纹饰主要以刻画、镂孔手法来表现水的形态，是遗址居民进行祭祀用的。

村头遗址中的石牙璋、石戈之类的礼器、兵器表明古人类已经进入早期文明的萌芽阶段，这些都说明了先秦时代已经出现了东莞早期农业文明的曙光。

*本期资料来源：

东莞市农业农村局

《耕读》2017夏季卷

原文：先秦东莞的采捕业与原始农业起源

作者：吴建新（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所教授）

《寻耕东莞》，是东莞综合广播FM100.8与东莞市农业农村局联合推出系列广播作品，为你徐徐展开东莞农耕文化的五色地图，带你了解更多莞邑农史、莞风莞俗、农人匠人、古迹古村和莞邑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