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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拂衣去,
飒沓如流星。
身骑白马,仗剑天涯是儿时梦想。
金顶以西,那片荒野是现世远方。
来回骑行八小时。
身骑白马,并非因骑而骑。
一切无非因缘和合。
为供养,亦为放生。
放自己的生,
是放自心安。
我自是没有一柄锋芒毕露的好剑,
倒是背了一把木质尚好的香板。
是在丽江禅堂打禅七,
机缘巧合结缘的。
据说,此香板由师兄在日本禅堂带回,
按宋朝禅堂香板的规格仪轨而研制。
自清朝初年,
清世宗雍正皇帝与天慧和尚那段公案后,
中国禅堂的香板都是宝剑状,
誉为警策之剑。
而此款上宽下窄,
又细又长。
不仅形状不同,
事了拂衣去,
飒沓如流星。
身骑白马,仗剑天涯是儿时梦想。
金顶以西,那片荒野是现世远方。
连在禅堂打香板的手法都不同。
于禅堂内的第七日,
挨足第一百二十香板的那刻。
是非请不可的执念。
我以麻绳系之,
随身一背,
仿若胜券在握,
饮马江湖,
仗香板而走天涯,
拨云见雾,
披荆斩棘。
无人之境,是天地大美。
于森林游走,一切尤未可知。
我闻到泥土的芬芳,树叶的清新,
当然还有白马身上的骚臭味。
路上一径小道,本也无路,曲折蜿蜒。
细看有山下村民偶尔走过的路径。
山太高,
路太远。
若无事,
没人会上来。
分不清什么山川地貌,
每经一处,都不相同,
很是奇幻。
那里的树,都不曾见过。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岁,
都以螺旋状往上生长。
也许这树为了在这荒野生存,也用力吧。

事了拂衣去,
飒沓如流星。
身骑白马,仗剑天涯是儿时梦想。
金顶以西,那片荒野是现世远方。
内敛又自顾自的优雅着。
仿佛气节还在,也不觉死的怎么颓然没落。
一路陡坡、险道不断,
唯走到两尺宽的悬崖处,
马夫大姐说,姑娘,你怕,就下来走吧。
前阵子,下面村民在这里出了事儿。
我笑笑,让大姐先行。
大姐身骑红骡。三十来岁,育得一双儿女。
皮肤因长期劳作,晒的黝黑。
身子骨特别硬朗,一看就知勤作惯的。
因投缘,也因爽直。
我们萍水相逢的两个人,
在这短暂的几小时里,
分享了自己仅有的半生。
士为知己死,互生钦佩。
走累了,
我们席地而坐,
就着随手一接的山泉水,
过着大姐亲手做的白面馒头和辣腐乳。
水好凉,
直直落在肠子上,
但清心。
冷馒头就着塑料袋随意一裹,
饿的时候,
却分外香甜。
腐乳则是又辣又咸,
物如其人,
同大姐一样实诚。
山顶很冷,大风夹着微细的雨。
瑟瑟的,吹拂到脸上。
我从不知,还能有如此的境地。
美得不似人间。
大姐心善。
从马鞍后抽出雨披给我,
又细心的拿塑料纸把红骡身驮的几箱供养盖起来,
深怕雨淋。
我谢着让过。
这不是雨,分明是天上的甘露。
我闻到从未有过的清新与甘甜。
那些贪、嗔、痴三毒,
仿佛都在此刻被涤荡干净,
身心都将透明。
再骑一段,山势豁然开朗,
眼前便是葱郁的平原。
稍晚,又是晴天。
霞光万丈,宇宙磅礴。
放眼间,天地一望无际。
我忽然想到,
佛曰:“死不可得离,去事不追。”
我忽然想到,有一段歌词是这样唱的。
“我由布鲁塞尔坐火车去阿姆斯特丹/
望住是窗外面飞过既几十个小镇/
几千里土地/
几千万个人/
我怀疑 我的人生里面唯一相遇既机会/
已经错过”
不不不,我强求已成习惯,
作死也早已上瘾。
生命中那么多的小确幸,
该知足,该长乐。
该遇见的,终将遇见。
我不甘心。也不激进。
流水不还。
时间没有等我,
时间也没有等任何人。
无论左手是不是过目不忘的萤火。
亦或右手是不是十年漫长的一个打坐。
实相无相,亦无不相,
无特定的某法是实相,
亦可说每一法都未离实相。
有人说,
深究的,无非都是残念。
何必为难自己?
两边山势徒然走高,
终将接近山顶。
这里没有闲人,
除了两位闭关修行的长老,
剩下的,
只有遍山的花与草,
有的只是山下村民散养的黄牛,
成群结队,大大小小。
有的挂着铃铛,
发出悠扬的声响。
那声响低沉回荡,
洋洋洒洒的荡到天边。
闭关的茅棚依山而建,
悬崖峭壁,
简陋异常。
长老,
仿佛早知我要来。
于此深谷中,轻置的一张椅。
往前一步,
便是万丈深渊。
我轻轻坐下,静听松风,
深怕惊扰了天地。
一时之间,
于这片情境,
仿佛时间都得以静止,
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
只有山谷里,来回跌宕的风。
触目所及,
是远方的洱海。
无言、无说、无示、无识,
离诸问答,
是不二法门。
是群山中的一滴泪,
是天地间的一个梦。
它,
那么肃穆,
庄严而又静谧的美。
也许它也有。
有颓废、耽溺,
有至死不悔的痴爱执迷。
亦有南柯繁华匆匆一梦的怆痛与自负。
任天地斗转星移,
于劫毁中惊天动地,
仿佛连时间都奈何不了它。
情不自禁,怅然矜之,默然流泪。
我深知天地有大美,
而人微乎其微。
是怎么样的撼动?
或许是正法眼藏,
亦是涅槃妙心。
大悟无言,
我双手合十,
虔诚祷祝。
于这一尺宽的悬崖边,
似百念皆已灰灭。
天地有情尽白发,
人间无意了沧桑。
有人说,
岁月流逝,
由青春转老,
花的萎谢凋零中有剧烈的痛得呼叫,
然而山河邈远,
那生命一一惊叫着逝去,
却仍然天地庄严,
泪中有静静的微笑。
而于这一刻,
无论得与失
莫名脆弱,
终于还是只剩我自己。
我只是忽然的,
好想有一个拥抱。
但也无非至此无语。
我想,
人与人之间,
乃至人与众生之间,
由大而小,
由著而微,
总会有若干相通、相共、相同的经验。
我们同居于这片天地、
同吸日益被污染的空气、
同饮食、同取暖、
同求生、同畏死,
同样对名利充满贪婪,
同样对自我的烦恼手足无措。
算一算,
相同的地方太多。
可是,
为什么,
纵使业缘流转却非要苦苦相逼?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起身时,天色将晚。
闭关山洞的帘幕始终未掀。
供养的食材、用品,
因大姐的帮忙早已安排妥当。
多留无益,
走吧。
负气何妨且笑天,
自是舍不得挥鞭白马,
但这片香坪,
我是要纵的。
白马机敏,
竟能认得来时路。
于此,
更撒将开来,
跑得飞快。
孟浪间,
只听大姐一声喊,
看!
勒马回眸,
竟是修行的长老相送。
我们已骑出千米远,
触目所及这位头戴斗笠的老者倚门而立,
一席明黄色僧袍被风吹起一角。
看不清面目。
我心有执念,
意在强求。
长老好似早已明晰前缘,
挥手一摆,
以示告别。
我深知长老有心避而不见。
世间事,
到底如此,
无非因缘和合。
大姐驱马来到身边,
淡然一句,
走吧。
此去经年,
或许我们此生不复相见。
面目模糊?
不。
终有一天,
当我明晰本来面目,
又何来的你我。
一切本无,
随心所存。
一轮明月,
浩然当空。
我同大姐一路欢笑着下山,
相约有生之年,
再赛一回马。
民胞物与,
终有一天,
心领神会,
同体大悲。



